【小说】《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四章 我把眼泪丢在了春天⑤ || 作者 陈璞
作者陈璞,笔名石桥,甘肃会宁人,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长篇小说《关山明月》(70余万字),曾获甘肃省黄河文学奖。
春天像个多情女子,把最美的一面尽情的展示在世人面前。那太阳也不再害羞,把所有的热情全洒在大雁塔的青砖绿瓦上,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粒尘埃,都散发着大唐的冷艳和矫情。我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时代,是虚空在诗句上的一道炫目的流云,还是李白酒樽里的一缕月光,或者是辩机和尚最后的一滴相思泪?长安太长,一头在万里之外的星子上,一头在海星柔弱似水的眼眸中,而我不过是荷锄归来的农夫,看过秋风,淋一季雨,把一首诗,从一瓣花底折叠出会飞的千纸鹤,翩跹飞去,去你的绿窗格,翩翩而舞,舞出我悠悠的心殇。
从寒窑回来,休息一晚,第二天是星期天,吃罢早饭,便陪海星去看大雁塔。我不喜欢王宝钏,但我喜欢玄奘法师,我想,前世我必定是他座下的信徒,一间漏风渗雨的草庐,一卷泛黄的羊皮经书,我不相信世上有佛,但我相信玄奘法师就是佛陀在世。我就跪倒在玄奘法师的塑像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海星见了,也忙过来跪下,一面磕头,一面嘴里嘀嘀咕咕祈祷什么。我没听清楚,起来悄悄问她:“你刚才嘀咕什么?”她笑着摇摇头,说:“就不告诉你,随便你猜好了。”我就被她眼底的那一份天然的柔情射中了魂灵。我说:“好吧,我正好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既然你不告诉我你的,我也不告诉你我的。”海星嘿的一笑,说:“这招不灵,换个招数吧。”说着,牵了我的手,一路看过去。那墙上的彩绘画的都是取经故事。没看到孙悟空三兄弟的画像,我问海星,为什么不见猪八戒?海星笑道:“你当这里是西游记,这里原来叫慈恩寺,唐高宗李治为他母亲长孙皇后祈福的道场,玄奘从天竺取经回来,为方便供奉浮屠经书,就在慈恩寺内建起这座佛塔,也是他翻译佛经的地方。你那个猪八戒孙猴子,那是传说,哪里有孙悟空猪八戒,我说你找他们想做什么?”
我一本正经说道:“我想来一趟不容易,一定要给二师兄磕个头,也好许个愿回去。”海星奇道:“你给猪八戒许什么愿,他能帮你实现愿望吗?”我忍着笑,又说:“别小看他,人家可是天蓬元帅,法力大的很。再一个,只有他最懂我了,或许看在我和他心灵相通的面子上,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海星咯咯的大笑起来,捏着拳头打我一下子,说:“我不反对你的观点,你和猪八戒确实有相像的地方。快说了吧,你到底想许什么愿。”我双手合十,朝那照壁上玄奘渡海的画像说:“我最佩服大师坚毅不拔的精神,也最神往大师孜孜以求、百折不回的品格,您一定给二师兄说一声,就说我给他许了个愿,叫我将来好背个漂亮媳妇回家去。”一句话未说完,海星笑得伏在我的背上,笑一阵,眼里莹莹的亮出泪光,叹息说道:“二师兄定然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快走吧,这地方怪冷的。可惜看不上阎立本的画,还有褚遂良和白居易他们的笔迹,都在塔上面,可惜不让游客上去。”
从大雁塔出来,又是残阳,西风如刺,塔耸天轻,从塔前一面墙下过去,海星说这面墙是唐朝留下来的,我忙上去伸手摸了一摸,海星就问这是干什么,我说:“沾一点李白的仙气,杜甫的地气,王维的底气。”说着,忽然想起了辩机和尚和他那个悲伤的爱的故事,不觉萧然,又痴呆起来。
那一刻,我顿悟似的,想到人世间最美的爱情,必须是一次残缺不全的爱情。倘若,当初辩机和高阳携手渭水北岸,走过骊山烟雨,爱到白头,那么,便没有人会记得白鹿原上戚戚的秋风黄叶。倘若,没有马嵬坡的惊魂一夜,谁能记得住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的悲苦凄凉,白乐天也就不会写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样空绝前后的爱情的誓言。那一刻,我觉悟了在炽热爱情面前,什么佛,什么理想和信念,都抵不过一次凌冽的欢爱,都抵不过海星送我一个轻柔娇媚的微笑。抛弃所有的牵挂,无畏的去爱她,才是一个人的真性情。因为爱,我们来,因为爱,我们去。佛说:万法皆有情。爱在时光里,爱在呼吸的瞬间,有爱的尘世,每个人都能做回自己的真实。王阳明说,天理即人性,大哉斯言。就在这一时,我脚下的土地上,遗存千年积重的爱与恨,所以它要燃烧,所以它要崩裂,像地震那样的一次天翻地覆。依稀间,我看见了千年以上,长安郊外,一个美丽的女子,一个飘逸的和尚,红尘相逢,一个眼神、一次微笑,佛便不是佛,女子便是红尘。我别无所求,只需半间草庐,一段云锦,残阳胜血,记取一缕吹过千年的风,殇一滴漂泊三世的眼泪。你猜出了故事的开头,我猜不出了故事的结局,你是莲,春天里的一次鲜妍,若有缘,今生的相逢便是注定,若无缘,和你五百次的擦肩,换不来一次执手相看。我想问你的是,经过了一千年,你是否后悔过,错过前世,你是否曾经犹豫,今生的遇见。耳畔传来你的吟唱,似曾相识,你用同样的问题来问我,我是否后悔痴痴的爱上她,一个心念,为她裁一个忧郁的春天。我说,我的爱是无怨无悔,是天高水长。你说,我和你一样,一千年的时光,可以腐朽我的肉身,但不会改变我爱她的情真。
一时间,我思跃万里,情达千年,已不能自己,泪如花雨,沥沥落下,再忍不住,喉哽气咽,一头栽倒在地上。海星见了,慌得忙把我抱她怀里,手在我脸上轻抚,急得说:“你怎么了?你快别吓唬我呀。”我只觉得已经死去,魂灵像云一样轻轻飘飘,但我分明看见海星含泪的眼睛,脉脉若水,我就狠劲的咬自己的舌头一下,把自己疼醒了,看着海星,挣扎一笑,缓缓说道:“没事儿,刚才风大,不小心摔了一跤。”海星死死的看着我好一阵子,舒口气说:“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叫她快扶我起来,握着她的手,憨憨一笑,道:“没事儿的,一时气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我们回去吧,你请我吃岐山臊子面,我最爱吃这个,这会我能吃下三大碗。”海星凄苦一笑,到底不放心,忙去拦住一辆出租车,拉我上去,一路回到学校,先去医务室做检查,四点多检查报告出来,大夫说一切正常,海星这才放下心来。
早起吃的饭,到了这会儿,两个人都饿急了,忙忙的跑出去。海星要吃砂锅,我想吃面,只是不好和她争,陪她去翠华南路,一路找过去。巧的是一家砂锅店隔壁便是一家山西刀削面。海星笑道:“真是好兆头,快进去吧,你吃刀削面,我吃砂锅,我们各取所需,都能吃上。”我看那家刀削面店里脏的很,心里就不想吃了,便说:“我也吃砂锅好了。”海星笑道:“这又是为何?”我悄悄指了指里面,叫她自己看,就见那案板上什物杂陈,抹布搁在面盆里,碗碟勺筷丢在案板下面,蟑螂爬来跑去,再看那位削面的师傅,嘴里叼着一支烟,烟灰撒进锅里,他那脸上油腻腻黑乎乎的。海星吐了吐舌头,笑道:“这样子砂锅我也吃不下,我们往前面去,那家岐山臊子面倒干净卫生。”说着,拉着我过去。到地方,却见那家馆子门口或站或坐,排了好长的队。我说生意这么好,吃碗面也要排队,不如换一家,随便吃点什么就好。海星已懒得动,见那边有个凳子没人坐,忙抢过去坐了,笑道:“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走了一天,这双脚感觉不是我自己的,你快去排队吧。”我答应着进店里去买了票,出来在海星脚底下,干脆席地而坐,一面和海星低语情话,一面等里面叫号。
这一顿饭,等了四十分钟才吃上。回来时,走过公寓楼下那座柳枝吐新,竹林含翠的花园时,海星说:“我们那边竹椅上坐会儿去,不想这么早回去挺尸。天色真好,空气也新鲜,待会星子满天,你给我吟诗。”我说好吧,这地方确实比宿舍清净。才进去,走到花园里面竹椅旁,还没坐下,忽然听见前面公寓楼下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呀,上面有人跳楼了。”海星听见了,唬得跳进我的怀里,瑟瑟发抖。我尚能沉住气,扭头往公寓楼那边看过去,就看见男生公寓楼顶上,一个人影一闪,跳了下来,来不及眨眼,直勾勾看着那人坠落,五六层楼处被树枝挂了一下,转了个方向径直扑向地面,只听一声沉闷的响,扑到地面上。我的心便停止了跳到,身子一歪,把自己砸到椅子上,张口喊出一个“啊”。海星紧紧抱着我的脖子,伏在我身上,也是呼吸急促,不敢睁开眼睛。我坐起来,把海星抱怀里,软语抚慰道:“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都结束了。”海星把自己藏在我怀中,抖得越发厉害,说:“死了吗?”我说:“恐怕是死了,那么高掉下来。”海星说:“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跳楼呀,你说他疼不疼?”我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轻轻拍着她颤粟的后背,说:“我也不知道疼不疼。你别往哪儿想,你想别的事,就不害怕了。”好半日,海星方平静下来,说:“都怪你,早回来一步,也不至于遇上这种事。”我笑道:“好吧,都怪我。我这就送你回宿舍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海星把脸贴在我胸前,摇头说道:“我怕,我想去你那儿坐会儿,好不好?”我答应着,抱她起来,她两条腿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几回站不稳。我说:“好吧,我来背你,你爬我背上来。”说着蹲下身子,海星趴上来,我就背起她往宿舍里走去。
来到公寓门口,就见保卫处已派了人来维持秩序,一面保护现场,等公安到来。其时聚集起好多学生,楼前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只有保安驱赶众人离开的吼叫声,听见一个保安骂道:“晦气,才吃饭,出这样的事。找死也不挑好时间。快走快走,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背着海星挤过人群,听见旁边几个人议论,一人说跳楼的叫王源,工程系四年级学生,几个月就将毕业,什么事想不开,何苦来?有一个说,听说他的脸抑郁症,死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解脱。我担心海星听这些话心里不安,忙背她上了二楼。
回到宿舍时,门口听见齐树柏大声说:“他这个实在可惜,马上毕业,听说工作都找下了。他这么一跳,自己倒是解脱了,他爹他妈可怎么活?”尹子奇和郭昌平正下围棋,他们两个倒镇静,外面地动山摇,他们是处变不惊。海星忙跳下来,摇摇的走到我床边,哎的一声,倒在床上,招手冲我说:“快给我水喝一口,渴死我了。”我端水给她喝了,回头问齐树柏:“到底为什么,到这个地步。”尹子奇头不抬说道:“不用猜,失恋了嘛。我早听说过这个人,他女朋友和一个服装老板好上了,把他给甩了。听说在在一个舞会上认识的,这年头倒腾服装的最有钱,也舍得给她花钱,先送她名牌服装,再送百达翡丽,进的是高档会所,吃的是法国美食,喝的是意大利红酒。海星,我和你说,你们女生千万别眼红这些,太俗了。”海星哼了一声,不理会他,拿过一本书翻看。尹子奇又说:“可是话说回来,这也是社会的现实,是最真实的人生。一个人在物欲面前,抵挡的时间,也就是眨眼的刹那间。我敢说这话,你们几个在名利面前,都会被金钱俘虏,人都是物欲的奴隶,没有人抵挡得住诱惑,没有谁能逃脱人性的定律。”我说:“快闭上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看海星这会神色平静,我不愿再提这件事,就换了个话题,说一些浪漫的故事,海星渐渐地困意上来,说:“你送我回去吧。”我就说:“我送你回去。”于是,送她到宿舍门口,看着她进去了,这才回来。
我的心就懒懒的,脸不洗就床上去躺着。齐树柏兀自忿忿不平,在地上走来走去,拍桌子砸脑门,嘴里骂骂咧咧,哭一阵,笑一阵,站我床前,大声说:“寒雨,我这就写一篇文章,谴责这种社会现象,拜金主义,物欲横行,长此以往,怎么得了。”我闭目养神,累了一天,这会只想睡觉。
齐树柏只好转过身去,对尹子奇和郭昌平说:“你们两个还有没有人性,一个鲜活的生命已经陨落,难道你们两个不想说点什么吗?”尹子奇眼睛盯着棋盘,嘴里说道:“老齐,你的精神我是赞赏的,可是我这盘棋快输了,你稍等等好吗?”齐树柏大怒,一把搅乱盘上棋子,冲尹子奇吼道:“怪不得李臻看不上你,原来你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尹子奇听了,怒火顿生,伸手一把扯住齐树柏的衣领,恶狠狠说道:“你再说一遍?”齐树柏也抓住尹子奇的衣服,喊道:“说十遍你能怎样?”郭昌平吓得早一溜烟跑了。我只得爬起来,说:“都消停了吧,你们看几点了,明天吴主任的课,你们打个鼻青脸肿,丢不丢人,吴主任问起来,怎么说?”尹子奇便撒开手,齐树柏依旧抓着不放,气哼哼说:“难道这世上没一点道义了吗?”我喊道:“住嘴吧,你想当郭解朱家,先掂量一下你的能耐。”尹子奇一把推开齐树柏,笑道:“程寒雨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你是行侠武不行,仗义文不行,你就是个窝里横,出了这个门,第一个倒下的就是你。”齐树柏听了,眼红气粗,又要闹,我已气急,抓起桌上一把棋子,朝他打过去,只听一阵叮当乱响,棋子撒了一地,倒唬住那两个,怔怔的看着我。
正闹得不可开交,杨思宇回来了。杨思宇进门看见一地的棋子,绕着走进来,笑道:“外头警察把门,不叫进,要开了证明才放行。你们三个闹的是哪一出,西厢吗,哪一个是红娘。”我噗嗤一笑,指着齐树柏说:“这位便是爬墙的莺莺,老尹扮的是偷情张生,正差一位牵线的红娘,戏也就好开场,你来得是时候,快唱一段似水流年来,我想听。”齐树柏和尹子奇听了,忍不住都笑了。我就下了床,打水来洗脚,一面对齐树柏说:“奇怪你今天忽然正义起来,可不像你平常的样子,说来听,到底为什么?”齐树柏一脸愕然,想一想,摇头说不知道,又说:“你们别看我一天大大咧咧的,其实我最见不得人死,我们家社区谁家老人去世,我早早溜回家躲起来,白天都不敢出门。”杨思宇去把棋子都捡起来,丢盒子里盖上。我说思宇快来给我盆子里加点热水,走一天的道,烫一烫才舒服。他便过来添了热水,又给齐树柏杯子里倒了,笑道:“喝口水压压惊。这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是你的亲人,去世成了神,自然要保佑你平安,如果是陌生人,他不认识你,怎么会吓唬你呢。”齐树柏笑道:“道理我都懂,心里害怕,有什么办法。”我说:“好了,说点别的吧。这一天,不是佛,就是鬼,叫人脑仁疼。”一时洗罢,上床躺着看书,到熄灯时间,也就睡下了。
这一夜,我失眠了,看星子在窗外闪呀闪的。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想明白的却不多。
原来啊,人的生命,竟是如此的不堪重负。
原来爱情是可以用生命来埋葬的。什么是海誓山盟,什么是至死不渝?当月光悄悄溜走,宿舍被黑暗占领,我就想,明天,我应该去问一问安老师,她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不想责怪那个女生,她有选择爱,或者不爱的权利。李臻说我是现代版的宝哥哥,我不敢肯定是或者不是,但我对于女孩子,始终认为她们是虹做的精神,把最美的全部给了她所爱的人,比如吧,海星的一笑一颦,一怒一嗔,都是美的,都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孩子是雨中绽放的莲,是天地间的灵性,女孩子的爱,是深沉的,是义无反顾。我胡思乱想,辗转难眠,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几点钟,听见那几个竟和我一样,也都无法入睡。尹子奇干脆躺床上点了烟抽,齐树柏长吁短叹,杨思宇一会儿工夫,上了三回厕所。
尹子奇嘿的一笑,说:“各位,你们为什么睡不着?”齐树柏道:“你们说,人死的那个瞬间,都想什么呢?”我哈哈大笑,却不说话。杨思宇干脆坐起来,一面喝水,一面说:“老齐,你说你们陕西什么鬼天气,这才二月份,这么热,还是我们云贵高原好,四季如春,清凉爽快。”我就起来去桌前坐了,也点烟来抽。齐树柏说:“寒雨,快给我一支,心里慌慌的,抽一口压压惊。”我点了一支给他。听尹子奇说道:“这个时候,我们伊犁那边依然是冰雪天地,简直是童话世界,美到让人叫绝。春天来时,草原上最爱下雪,一场雪下两三天,积雪两三尺深,白茫茫一片,晶莹剔透,天高地阔,你分不清哪里是河,哪里是草甸,狐狸追着野兔四下里跑,胡杨林就像开满了洁白的花,走在旷野,就是走在雪的世界里。”
齐树柏披着被子溜下床,过来坐我身旁,说:“你们说这爱情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和书上写的不一样,早上爱得死去活来,晚上说不爱就不爱了。竟有这样的傻瓜,失恋就去死,难道人生的旅程,就只有爱情这一件事吗,只有爱情才是有意义的吗?理想,信念,这些都是拿来骗人的吗?你们笑话我好了,我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就想哭一鼻子。”尹子奇嘿的一笑,说:“你也是太多情了,把简单的事想复杂了。前天李臻批评你写文章条理不清不细,说理不深刻,我看李臻是个痴人,你这一席话,李臻说不出来。”齐树柏笑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我写不出程寒雨那样的情诗,写不出你的理论文章,但我活得坦荡,像个男人一样敢爱敢恨,我最看不起那些自命风流号称才子的人,只会在女孩子身上耍手段,想占便宜又怕负责任,实在太龌龊。”杨思宇哈哈大笑,说:“老齐,我可佩服死你了,你这话到底说哪一个?”
我掐灭烟头,出去上一趟厕所,回来喝下半杯子冰凉凉的水,说:“自古多情是女子,这个人这一跳,他倒清净了,那个女孩子这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快睡了吧,明天早起还要上课。爱情,谁说得清楚,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爱情是永恒的主题。我们都还年轻,还有时间去尝试去体验。至于那些为爱而死的,倘若是真爱,死了也值了,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我不风流,但我质本洁来,愿与她到白首。”
说罢了,上床去躺下。听齐树柏说:“快起来吧,才说得我心里痒痒的起来,你倒睡下了。”我不去理会,心中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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