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荐」郝跃文｜像孩子一样的宠物
作者简介
像孩子一样的宠物
因为爱屋及乌的原因，我一次又一次与宠物结缘，并与它们朝夕相处，最终都从最初的被动接受，发展演变成了像自己孩子一样的亲人和朋友。
夫妻长期两地生活的缘故，导致我的角色转换成了家庭妇男，独生儿子基本上由我一手带大。为此，还在《山西日报》发表了《家庭妇男》的文章，记叙这段生活历程。父子两个相依为命，长达十多年，直到他外出上学离开。
在儿子即将出行的某一天，他骑着自行车从外头回来，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笑着问我：“老爸，你看我给你买回来什么好东西”？说着，打开纸包露出两个毛绒绒的小动物。“这是什么？”我诧异地问。“这是荷兰猪，也叫小豚鼠”。“买这东西干什么？”“这是一种食草性小宠物，很好饲养。我不在家里，你一个人太寂寞。没事出去拔拔草，和它们玩玩，权当我在陪你。既锻炼了身体，也散了心”。
就这样不情不愿地，送走了一个真儿子，养起了两个不会说话的假儿子。
我这个人生性散漫，得过且过，更谈不上加强锻炼了。因此上，许多年里，因为身体素质差，加上精神压力大，很容易感冒，而且只要感冒来袭，不折腾我十天半个月，病菌总舍不得离去。儿子把小荷兰猪交给我后，为了不辜负儿子的孝心，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更为了两个小东西的健康生长，我不得已，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出去跑步锻炼。出去时，口袋里总装着一个塑料袋子，以便回来时，给小猪猪割一袋子鲜嫩的青草和野菜。
为了保障营养，还专门给它们买了大袋子饲料。
儿子叮嘱我“小猪猪放到笼子里，便于玩耍”。我觉得既然养它，就不能为了自己好玩，限制它的行动，而应该给它充分的自由。本来计划放养在室内，因为它到处乱钻，既不方便寻找，又担心在家里大小便，不好收拾。放到院子里，也怕不小心掉厕所里，折了小命，没法给儿子交代；还怕有人进来，忘了关门，不留神跑出去，或被谁逮走，或被人踩死，或被狗叼了。于是，在自己小院门楼上的檐子底下给它建了个安全窝，把它们散养在了门楼上头。风雨不侵，日晒不着，安全保险，绝无生命之虞。每逢雨雪天，无法出去给它们割草和挖野菜，就去超市里，买些青菜喂它们。
两个小东西长的滚瓜溜圆，黄白相间的皮毛闪烁着锃亮的光芒，我的生活充实了许多。得暇时，我就蹲到它们跟前，一边看着它们吧唧着小嘴吃东西，一边和它们说话。小东西机灵胆小，每次听见脚步，都会支棱起耳朵静听片刻，发现不对劲立刻藏起来。看到平安无事再轻盈地跑出来，干自己的事情。儿子总说我对小东西们太宠溺了，失去了宠物的作用。
我和两个小东西朝夕相处了好几年。有一天早上，我去送食物时，竟然发现一只猪猪没有征兆地死了。另一只在我外出时，寄养在朋友家里也失踪了。为此，我内疚和失落了好长时间。 在饲养小豚鼠的过程中，我的身体状况明显有了很大变化，感冒的频率和周期少了许多。这是“假儿子”带给我意外地收获。
临近退休时，儿子又说要买一只宠物狗回来，缓解退休后的无聊，我没有同意。首先要喜欢，其次要耐心，第三要负责。我怕自己，委屈了它们。儿子还是一如从前，先斩后奏，千里迢迢买回一只短腿“柯基犬”。我再次被孩子的孝心绑架了。
小柯基回来时，刚过三个月，短短的小腿，肉乎乎的身子，胖嘟嘟的屁股，煞是可爱。尤其是小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地，非常逗人，他们说那叫“电臀”。狗毛黄白相间，搭配的天然混成。黄脸盘上雕饰着白鼻梁，非常醒目。黑嘴巴则像一片孤岛，被分布均匀的白毛围绕其中，凸显着它的存在和俏皮。脖子周围的一圈白色，犹如贵妇人戴着一条雍容华贵的白貂皮围脖，非常靓丽养眼。他们给它起名叫“元宝”。
小东西天生就有讨人喜欢的自来熟本领，只要你稍微表示对它有点好感，马上就会蹭过来和你亲热。不是摇头晃脑地添手，就是跳起来要亲嘴亲脸。要么就是翻转白色的肚皮，让你爱抚。你若不理它，它会像小孩子一样，哼哼着用嘴巴蹭你，提醒你对它加以重视。或者蹭了你以后，扭头就跑，意思是想和你玩，让你追它。若有人从外头回来，只要听见门响，第一个跑过去迎接你。如果从门口迎住，首先是一顿狂轰滥炸般的亲吻，然后才肯放你换鞋进家。否则，任凭你再吓唬，它都不会听的。
如果错过了在门口迎接的最佳时机，它就像疯了一样每个屋子到处寻找，直到表示了它的亲昵，补上亲吻这一课，才肯罢休。都说英国人绅士，法国人浪漫，伊丽莎白女王殿下的宠物，竟然学会了这么隆重的礼节？它的热情和淘气，总让人忍俊不禁，不忍拒绝和对它冷漠。
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把我的一只花盆拱了，花盆周围的地上到处是土。当它看到我发现时，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蹭着墙边，低着脑袋，偷偷地看着你，唯恐受到处罚。 每当听见或看到院子里有其它狗狗从门口经过，就像面对侵略者进入它的地盘，需要宣示主权一样，它会对人家一通大叫，甚至追上去驱赶，直到对方离开。如果带它出去溜达时，碰到别的狗叫唤，它也会识趣地悄悄走开。
若在溜狗过程中，遇到有人对它示好，说“小柯基真漂亮”。它一定会跑过去，对人家撒娇，或跳起来亲吻人家。在花丛边碰到刺猬，是它最头疼的事情。它汪汪叫着，试图吓唬和赶走人家。刺猬也许害怕，也许不屑一顾，本能地蜷缩起身子不理它，它一次次试图进攻，却又不敢靠近，走开又不甘心。真应了那句老话“狗咬刺猬没法下口”。看来有时候对于恶意中伤，沉默比爆发更有力量，是有道理的。在小刺猬面前，“元宝”束手无策，它享受不到赶走对方的得意和荣耀。
在遛狗的过程中，我依然像养“荷兰猪”一样，总想尽可能多地给狗狗一些自由，让它更加快乐。所以，总是在自认为安全的情况下，解开狗绳，让它释放天性，带着或逗着它撒欢奔跑。被妻儿知道后，多次受到批评。他们担心狗狗伤害了别人或小孩，酿成后患；或被来往车辆压住，伤了性命。为此，我给狗狗规定了一条纪律，如果遇到意外，我数“一二三”，你必须立刻返回来。否则，不再给你自由。大部分时候元宝是听话的，但也有例外。看到一些关于狗狗伤人和被伤的报道后，我也心有余悸，决定接受他们的忠告，安全至上，天性第二。
转眼间，小元宝来到我们家三年了。刚回来时，体重只有三斤，到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三十多斤的小胖子，溜不了半个小时，就伸长着舌头走不动了。任凭你诱惑哄骗，“我自归然不动”，要么赖着不走，要么掉头往回跑。考虑到它的健康和生活习性，已经为它制定了节食方案，开始实施减肥措施。它就像一个孩子，既让你承担了责任，也给你带来了快乐。
2020.9.10
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