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诉说16---最近的血缘最远的距离
槐叶上高三了,我是彻底地见不着她了,吃住全在学校。有一次槐花娘想压瓶子芝麻盐,给槐叶增加营养。芝麻盐就是把芝麻炒了和盐和在一起压碎了,拿馒头攒着吃。丁大主任十分的不高兴“在学校天天坐着,补什么营养?”。一句话粉碎了槐花娘觉得有力量送给女儿的一道美食。
高考前,这孩子还是彻底地病倒了。听说是在去厕所的道上,莫名其妙就晕倒了,被同学送回了家,在西屋炕上躺了好几天。我老槐树觉得这纯粹是压力大啊,七八天的时间里,丁胜利一次也没去西屋看看这个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孩子。躺在炕上的槐叶,就像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里,昏昏沉沉,睁看眼就看几眼书,累了,就闭住眼,像极了一只等待命运宰割的羔羊!我老槐树宁可把自己这块老木头砍了,做成木筏子送这个孩子渡过生命的暗河。
有些坎谁也帮不上忙,只能自己咬住呀往前闯。这不高考的时间到了,槐叶爬了起来,坐汽车去了县城。高考考点设在县一中,一个槐叶从来没有去过的陌生地方。
两天的高考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也替孩子担心啊。我看着这个孩子比槐花和槐雪多念了三年书,听说高考比中考还严格。多亏小个子的邓小平恢复了高考,给了农村娃一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高考考完了,这个孩子平平静静地回了村。木然地干着家务,去地里干着农活,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指一指转一转。孩子有心事啊,高考分数不出来心里难免七上八下啊。等待命运宣判的日子谁也不好过。
终于结果要揭晓了,今天槐叶要去学校看分数。吃过早饭她又走上了那条走了无数次的乡间小路。乡间小路不比市里的柏油公路总是七拐八拐的,突然槐叶在前面看见了她爸爸“奇怪,爸爸要去干嘛?”槐叶心里嘀咕着。巧妙地维持着距离,三四十米吧,有树隔着不容易被发现。索兴的是丁胜利从来没有回过头,槐叶就一直那么在后面藏着。
奇怪吧,这就是父女,本应该亲亲密密的父女却像陌路人一样。三年了,丁胜利也没和孩子好好说过一句话,任凭上了高中的槐叶自生自灭。
也真奇怪,丁胜利一直在槐叶上学的路上走着,莫非他也去学校给孩子看分?太阳从西边出了?槐叶心里也犯着嘀咕。
答案终于揭晓了,到了学校的大门,是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可丁胜利没进学校,直接去了学校正对面的宠物市场,一个近乎荒唐的答案。一个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出高考分的父亲,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也够奇葩了。高考类似于过去的科考,那是每一个中国人的命啊,当父亲当到这个份上,连我老槐树也无语了。
槐叶看起来并不失望,可能她根本就没奢望吧。奢望父亲突然心血来潮关心她一次?不可能。
她们父女之间又何止那三四十米的距离啊,一个在孩子心中,自从记事以来,没有任何交流,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没有一次温暖的抚摸。这样的父亲在孩子心中仅是一个符号,甚至不如一个符号,符号还没有侵略性!
我老槐树想提醒天下的男人,生了孩子一定要记住在孩子小的时候,多关注孩子,多和孩子交流,给孩子足够多的温暖。小时候拉开的距离一生都无法跨越,别弄成了距离最远的父与子。悲剧啊!!!生命轮回的人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血缘至亲却无话可说甚至互相伤害!
光顾定格在那一瞬间了,引得我老槐树也发了半天牢骚。看着丁胜利的背影,槐叶走进了学校。分数榜前已经挤满了人,毫无悬念,槐叶的名字仍然遥遥领先,一如这三年的每一次考试,也就是说,这个学校即使考上一个人那也只能是丁槐叶。
太好了!大喜事啊!!!槐花家的又一个大喜事,这次三连冠,简直震动整个沙河镇了。
外村的人传的神乎其神,
说“张寨子村的丁槐叶生了病也不请假”
“我没生过病啊” 槐叶听到后一脸茫然
“有一次你得了重感冒,还坚持在学校学习”
“感冒还叫病?!”这一次轮到槐叶吃惊了。在槐叶的字典里,只要还能站起来,那就没理由不学习。
看看,这就差距。学霸和平常学生的差距!
三年的高中,丁槐叶终于给了自己一个交代,给了自己一个圆满的交代!
通知书到了,“北京医科大学!”张寨子村有人要去北京念书了,天大的事啊!北京,那可是首都,毛主席曾经呆过的地方!神圣啊!!!
对比着槐叶的通知书,槐雪自己躲在一边哭了,
“我当时也要上高中的啊,你们都不让我上”槐花娘听着,心里那个难受啊。
好一个要强的孩子,但是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也没办法,槐花娘已经尽力了,已经尽了九牛二虎的力了。
这次丁大主任亲自骑上自行车,大摇大摆地把槐叶送到了车站,逢人就嚷“送闺女去念大学啊”一路上引得无数人羡慕
就像当初让孩子念书是因为怕丢人,今天送孩子念书是因为给他争了光
世界最势利的就是这种亲人间的势利了吧,父母看孩子还带着势利的眼神,我老槐树也看不上!我老槐树尊敬每一个勤劳、善良的人,谁要欺压良善我第一个看不上!就像丁胜利这么多年对槐花的娘,我一直没说,是因为一直顾不上,并不是丁胜利改邪归正了,我看他是愈演愈烈了。连自己的老婆也欺负,是个男人就看不上。
故事在继继续,你我的生活也在继续,继续向生活致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