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中秋

逝去的中秋

张效雄

今日是中秋。

大凡中秋之夜，人们是要赏月的。在淡淡的月光之下，背诵古人歌咏月亮的诗词，发一番千古幽情的感概，似乎就可以找到一种天人合一的意味。

而在我的记忆里，既往的几十个中秋之夜，没有几次是明月朗朗的。若不是秋风细雨，便是秋云密布，常常扫兴而归。

今夜会不会是月朗星稀，乾坤清澈的中秋之夜？不得而知。从这几天的天气来看，阴霾一片，似是秋瑾所说的“秋风秋雨愁刹人”的天气。我也不就抱什么赏月抒情的期望了。

我只有回味昔日中秋的心境了。

回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个中秋，倒是很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滋味。

那一年，我在湘潭大学读一年级。中秋之夜，无风无雨，清朗朗的天气。晚饭后，我们一个班40位同学，聚集在湘潭市西郊羊牯塘一个空旷的草坪之上。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路边几点暗淡的路灯的发出橘黄色的光亮。

那时候我们多么年轻！七七级学生，大都才二十出头。那时候的年轻人，说浪漫还真浪漫，说真浪漫还一点不晓得浪漫是如何形成的。没有一个人提议，去野外的山野间检点树枝什么的燃个篝火，围着篝火跳跳舞。一群书呆子，每个人坐在自己的骨牌凳子上，围成一个小圈，轮流背诵古人的诗词。主题当然是月亮和中秋。一个人上句还未说完，另外一个人便接了过去，大有争先恐后的架势。有三两个被称为诗人的同学，即兴来两句自己创作的诗句，立即就会把班会推向高潮。诗词歌赋、欢声笑语无拘无束地飘向无遮无挡的夜空。

那时的湘潭大学，复校不过三年，还只是一个大学的雏形，挂着全国重点大学的牌子，甚至连教学楼也没有，更没有林荫小道、亭台花径。和我当时所处的那个年代一样，百废待兴。羊牯塘郊外的风，特别的来劲，从西边光秃秃的山坡上吹来，给这个中秋之夜带来丝丝寒意，却一点儿也没有盖过同学们吟诗论道的热情，冲不淡我们的浪漫或不浪漫的情怀。晚会持续到很晚很晚，大家久久不愿意离去。

那是我终生难忘的中秋之夜。难忘那些激昂悠远的诗句，难忘那个不是十分明亮的夜空。

1978年，那一个多么伟大的时代。此前此后的若干年，那是一段充满活力充满激情展示才情展示豪迈的金色日子。中秋之夜，我们没有欣赏到明晃晃的月亮，而每个白天，我们依然拥有金灿灿的太阳。

逝去了，四十年前的中秋。

逝去了，一个火红的年代。

皓首明月下的我们，已经不年轻。但我们的心，依然火热。我们自豪，永远不会逝去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真诚与豪迈。

（我们七七级学生住过的宿舍楼）

（1978年还未建成的第一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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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学生餐厅，已经拆除了。）

（三道拱门是我们毕业好多年后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