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父亲节之杂感

​父亲节之杂感

有些话如果不说，没人会知道事实真相如何，那些单靠猜测和推论的历史，多数是靠不住的。

如同时常会遇到的困惑和质疑一样，或许有人会问：事实真相真的很重要吗？事实真相对于你我他加她的价值意义究竟何在？

在两年前的六月底，我父亲夜间摔倒，导致脾破裂，不到一周便去世了。

对于父亲的溘然而逝，我至今耿耿于怀，甚至人前人后一直都不愿意谈及！那么，这这究竟为何呢？

我个人身为医生，尤其工作于主要服务老年患者的特色医院里。在我个人三十多年医务工作经历中，对于老年病的状况，不能说一点也不了解。但是，对我个人而言，关于老年人，尤其那个世界上称谓AD的老年痴呆症候群的认识和重视，反而既不是源自医学教育，也不是来自临床实践，而是在照顾日渐衰老的父母起居中，耳睹目染，铭刻在心了。

2016年，已然80周岁的父亲，早晨开始不知道如何为我们四口家庭下面条。比父亲小两岁的母亲，因为常年头晕目眩，多年不再进厨房了。于是此后，媳妇早起，为四位年龄合计250岁以上的家庭，每日准备早餐。

2017年冬，母亲摔倒坐上了轮椅，平时我和媳妇上班中，都是父亲照顾母亲。期间，姐姐也会过来，洗衣服、做午饭等。

进入2019年前后，父亲情绪变化很大。不仅不再看报纸，并对电视和收音机，也不感兴趣了。在外出散步中，我指着周边大型广告牌或店铺名称等文字，故意问他是否认识时，父亲依然都认得清清楚楚。说起这一阶段父亲情绪变化大，尽管没有像眼下母亲一样，总在叨唠“七三八十四……”等闲话，一个是明显越来越不再言语了。另外，就是在隔两三天的洗澡中，父亲还快乐的总像一个孩子言笑，但每天早上大便时，却已经不会用文字表达，只是抚摸着肚子，怯怯地说“我有点麻烦”，并且便后，不再知道擦拭，而当我帮他清理时，每每嘤嘤啼哭，痛不欲生……。

对于父亲的突然去世

，虽然在我意料之外，确实也应该在情理之中。近来的两年中间，我之所以不愿意多谈父亲去世的事情，究其根本，是通过父亲去世，令我至今耿耿于怀的，其实不单单是父母与我的得失关系问题，而是那一个涉及人类生老病死的永久话题。

关于父亲节，尽管我在过去曾经写过与之相关的文章。但是对于这一天的这一个节日，我自己并没有刻意记住过。然而，进入六月的济南天气，每每总是阴热交替和淫雨缠绵，特别是近几天里，我老是梦见与父亲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尤其今早打开手机，诸多“父亲节快乐”画面，纷至沓来，让我于应接不暇之中，禁不住思绪万千而浮想联翩了。

想当初，在家庭闲聊中，我姐姐总是说，在小时候，不管我们姐弟俩谁犯错，父亲都是打我从来不揍你。的确，说起小时候这类事情，眼下母亲虽然还在，但却难以作证了。如果提到小时候挨父亲打，并且姐姐可以作为旁证的故事，在我身上确凿仅有两次：

第一次，是为了过六一儿童节，父母给姐姐买了一件白衬衣，却把她旧的说成新的给了我。指着圆领口和旧标签，我嚎啕大哭，不依不饶，终于被父亲插上房门，在屋里扇了屁股。

第二次，应是在冬天，父亲买了一顶新帽子，我哭着闹着也要买一个新的，结果依然如故。

这两次挨揍经历，不知为何至今记忆犹新。我现在闭上眼，那时候住的平房样子以及屋门、窗户和床铺摆设，仿佛历历在目。

事实上，在我上高中之前，父亲还有一次动手打过我，只是这件事，仅有父亲和我知晓，而且关于这一件事，多年以来，父亲偶尔一旦提及，在他的话语中间，并没有什么后悔内疚之意，反而总是随后问我：“那时候多少钱一斤？经常还能挣三五块钱哩。”

说起这件事，时间大约在1976年前后，地点就在现在山东师范大学的校园东墙外面。那时候，紧挨着那个东墙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路。路的西边是学校院墙，而东侧则是不太深的山水沟。当时在暑假中，我和父亲一早拉地排车出家门，在山师南侧山坡上，割了满满一车草。中午，吃罢自带的干粮后，父亲拉车，我在边上扶着，要把青草卖到当时位于济南西北侧的牛奶厂。因为上面提到的山师东侧那条小路，自南往北是个陡坡，而且还有点往东倾斜。那天，一车草挺重，快到了坡的近终点，父亲一时没有把牢，地排车竟然一下子侧翻了。这地排车尽管还在路面中，而整车草撒在沟沿上。我赶紧过去要搀扶摔倒的父亲，但这时父亲抬手，一巴掌打到我脖颈子上，将我扇倒在沟傍边。随后，我爷俩一直没再说话，只是一起把地排车扶起来，重新装车上了路。好像那一天卖了个好价钱，回家路上，我俩在花园路与历山路交界口，和平时出门割草卖草一样，喝了几碗散啤酒后，我躺在地排车里，父亲拉着车，又一起回家交差去了。

今日父亲节，由开始不愿意正视的苦楚伤感，到此刻于回忆中的悲喜交加！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些真实经历，起码我个人不会有这样一些陈芝麻烂谷子一般的情感倾诉和闲言话语。

书归正传，还是回到本文开头时的质疑和困惑，还是尝试去解答：真相实话的价值意义究竟何在呢？

如同唯我的这个父亲节回忆一样，里面既有贫困的丑陋、无奈和温情，也有率性的残酷、痛楚和温存！总之，这种真情实相，无论美丑善恶抑或成败得失，都是生活的经历和经历中的生活。

最后，还是重提一下《云笈七笺》里面的一个信念：是非一同。就是说，世界上一切真假善恶和美丑，其实没有多少必要刻意去隐藏这个弘扬那个，都不如摆开来大家一起瞧瞧，所谓见仁见智，不如说颖悟或愚昧，咎由自取。

2019年6月20日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