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往事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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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明了
左跃侠||山东
深夜的灯似乎都在等待着迟归的游子,灯下那缕银丝白发似乎日渐增益,炉火旁那个认真看书的小姑娘没有了踪影,只有叹息声伴着冰凉的夜。
多年之后,每每看到万家灯火的场景都会潸然泪下,心底那盏不灭的灯开始摇摆,拿起电话,只有嘟嘟的忙音在回响。——题记
有些味道甜到嘴角;有些味道湿了眼眸;有些味道涩了年少;有些味道枯萎了时光。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为了改善家境,爸妈外出打工,把刚满四岁的我托付给了奶奶,四岁的记忆是凌乱的,已经想不起太多的片段,但是那一记耳光却在记忆里越来越明晰。我很怕黑,也很黏人,天生猫性的我成了奶奶的跟屁虫。
奶奶身体不是很好,家里的地都分给了身强力壮的伯伯们,但是每当花生成熟的季节,我和奶奶也会加入农忙的队伍里,我们的工作就是左手蛇皮袋右手小锄头,去别人已经收完的地里寻找被遗漏的花生。我们的收获很少,农民伯伯们几乎把整个土地都翻了一遍,漏掉的真是寥寥无几。那时候我又爱吃花生,尤其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圆嘟嘟小花生,看着就有食欲,奶奶要刨很久才能捡到一个,而我用半分钟就能把它消灭,所以我们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两手空空的归来。其实奶奶不必这般辛苦,只要她开口给伯伯要,我们就会有吃不完的花生,只是她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过,这个是我那个年龄无法理解的东西。
年长一点后,奶奶的身体更虚弱了,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吃花生,我带着蛇皮袋和小锄头加入了同伴们的行列,她们都是六七岁的孩子,但是看起来都比我古灵精怪。到了地里我们便散开,各找各的领域,我像奶奶一样,在别人收完的地里撅着屁股一深一浅的刨着,阳光烈的时候,汗水会连成线落在地上,然而即使这样,我的收获也是少的可怜。夕阳西下,我们都背着蛇皮袋往家赶,这是我最心酸的时候,因为其他小伙伴的袋子里是鼓鼓的,而我的连她们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于是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更卖力的去捡。
第二天过去了收获依然没有起色,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直到农忙快接近尾声,我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脸蛋晒的成了碳黑色。抬起头看着夕阳开始漫过天际,收拾家当准备去找小伙伴们,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小孩急促的哭喊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小手拉着飞跑起来,边跑边回头望着被扔在地上的家当,嘴里不停叫喊着:“放开我,我的小锄头还没拿,那是我奶奶专门给我买的,放开我。”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才发现身后有几个伯伯在追着我们跑,天生胆小的我哪见过这种场面,腿一软就摔了个狗吃屎,最后我和小伙伴被伯伯们用绳子绑着小手,送回了家。奶奶看到狼狈不堪的我,二话不说给了我一记耳光,不明情况的我扑闪着大眼睛理不出头绪,只看到奶奶低头哈腰的给人家道歉,还把腌在罐子里的鸡蛋都给了人家。他们终于放弃了不依不饶,临走前还用那种我读不懂的眼神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只那一眼,我便记住了整个童年。
那晚奶奶并没有骂我,只是一遍遍摸着我红肿的脸,在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一个鸡蛋,和花生一起煮熟后放在我跟前,我还在委屈的抽泣着,奶奶沉默的把一个个剥好的花生塞到我嘴里,那是我吃过最苦的花生,带着眼泪的苦涩和嘴角的血腥味,那种味道让我从此厌倦了花生的味道。之后奶奶便不再允许我下地捡花生,来叫我的下地的小伙伴们一个个被奶奶遣散走,我坐在墙角不动声色的景观一切。伯伯们开始往家里送花生,一袋接着一袋,但是每次临走前奶奶都会抓一只鸡让他们带走,虽然他们会拒绝,但拗不过奶奶,家里的花生越来越多,堆满了杂物间,鸡越来越少,罐子里的鸡蛋也越来越少,我和奶奶的交流更是少之又少。
后来我才知道,小伙伴们那满满一蛇皮袋的花生并不是捡来的,是在人家还没有收的地里偷来的,因为他们作案太频繁被伯伯们抓到,而我跟着他们一起跑就被误认成小偷。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的那一记耳光是打给伯伯们看的。那夜我抽泣了一夜、委屈了一夜,奶奶自责了一夜、守候了一夜,一晚上都在给我冰敷。
后来我才知道,伯伯们送来的花生都是奶奶用钱买的,但好心的奶奶还是一人赠了他们一只鸡,当成搬运费。
后来我问过奶奶,问她真的认为我会去偷别人家的花生吗?她笑着不作答,年幼的我还是把那种笑当成了不信任,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种伤害和我的成长一样,在记忆的缝隙中越来越长,越来越明了。
后来我被妈妈接到城里读书,成绩越来越好,成了家人们的骄傲。每到花生成熟的季节,奶奶都会托人带来新鲜的花生,有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圆嘟嘟的胖花生,也有煮熟的饱满的小花生,无论多么诱人,我都视而不见。后来因为学习压力大,经常会犯胃病,妈妈便每天在我的书包里放一包精心剥好的花生米,离家不远的拐角就有一个乞讨的老太太,我会把花生送她,次数多了,这个老太太见了我会点头致谢。这个举动被妈妈发现了,她一样在我脸上留下了五个手印,边指着我的鼻子边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知道这些花生都是怎么来的吗?你以为你奶奶很有钱吗?这都是她辛辛苦苦下地捡来的,要捡很多天才能凑够这个数量,捡回家还要挑个大饱满的给你,你就这么不识好歹。”我当然知道这些花生是怎么来的,只是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不喜欢吃花生,如果为了吃花生就要背负小偷的罪名,那我宁愿戒掉这种味道。
高中毕业后,我被妈妈硬生生拖回了老家,农村的夜有些凉。晚饭很丰盛,有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白花生,但是我没有垂怜一个,奶奶夹进我碗里的花生被我放置在一边,饭后我躺在奶奶的摇椅上数星星,之后就进入了梦乡。睡梦中我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儿媳啊!你别怪恋恋恨我,当初的一记耳光我打的有些狠了。”
妈妈带着疑惑愣住了,夜更静了。
“她小的时候和其他的孩子一起下地捡花生,因为偷别人家的花生被逮到了,人家直接用绳子绑着把她送回来的,当时我很生气,就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人家不依不饶的,最后把所有的鸡蛋都给了人家才打发走,从此她便不吃花生了,也不再粘我了。”
“那她真的偷了吗?”
“其实开始我是怀疑她的,因为她捡的花生一天比一天多,后来有次我偷偷跟着她去了地里,她从始至终都是只在别人收完的地里捡剩下的,撅着屁股干的可带劲了,至于其他的孩子,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恋恋和别人不一样,她是天真善良的孩子,只是覆水难收啊!一巴掌下去,打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唉!”
夜空中的星星更耀眼了,还有几颗朝我眨眼睛,黑夜里我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往事明了,心也明了……
忽然很怀念那种眼泪的苦涩加上血腥味道的花生,我想那是世间最美的佳肴。
摄影/网络
作者简介
左跃侠
左跃侠,女,山东临沂人,退役军人,一个喜欢文字的姑娘,一个倔强不服输的女孩,励志要把生活过的如诗般美好,喜欢看书,喜欢旅游,喜欢摄影,是个十足的文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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