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曲》赏析之三

《红楼梦》第五回

读红品诗词-42

《红楼梦曲》赏析之三

文/墨吟 筱蕊

第三支：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1】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到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须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曲名“枉凝眉”，意为徒然悲愁。“凝眉”即愁眉不展。李清照的名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与此曲名有异曲同工之妙。“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同为紧锁眉头，李清照的悲愁是思君，而林黛玉却是空悲切。

曲子以第三人称咏唱宝黛爱情的变故乃至最终破灭，预示林黛玉泪尽而死的悲惨命运：一个是绝代姿容，稀世俊美，宛若神仙园林中的仙花一朵；一个是神采俊逸，白璧无瑕，宛如一块鲜明无比的美玉。黛玉和宝玉在贾府初次相逢，皆以为今生曾经遇见过，便比别人亲近了几分。宝玉说出这样的话來：“这个妹妹我曾见过。”黛玉亦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如果黛玉和宝玉的这段因缘，缘起前生，那为何又会缘散今生？为何黛玉只能将心中深深的情，满满的爱，化成灌愁海之水，终日以眼泪偿还这段情债？一个只有徒然悲愁，与落红为伴，向秋雨泣诉，叹息一颗痴心，看不见爱的彼岸；一个则日日牵念、记挂于心，直至空留下一段痛人心扉的痴恋。原本想用一生的眼泪留住这段奇缘，原本以为痴了心性就能够守住这份情感。然世事难料，一个是水中的月儿，一个是镜中的花儿，最终只留下飘渺的幻象。黛玉啊，你眼中究竟有多少泪珠儿，可以随着心间起伏的情感而日夜流淌？

一曲《枉凝眉》声韵凄婉，竟能销魂醉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宝黛爱情的悲音越过久远的时间长河，弥散在人世间，令多少追求真爱的少男少女为之动容啊！

注释

【1】阆（làng）苑：相传在昆仑山之巅，是西王母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