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 （长篇连载）一卷 断臂 1

大寒－是一年廿四节气的殿后，虽距"立春"不远，气温之低却一年之最。对于歉收的农民这段是相当难捱的日子。贫寒的日子，终于走进了腊月，曾经青涩稀疏的枣儿，终于在雪花飘飘的日子里做成了圆满的年糕。越到年根，孩子燃放的零碎鞭炮声声加密，到处是剁板声声，家家都在剁白菜馅，若白菜馅子里有青蒜苗调和，那是金角旺和金宝镰家才有的事。

对于双土村的天空，村中的大街小巷，可惜进入腊月以来，一直没听到肖明岭的鼓点和歌声。上次赌博输掉了自行车，肖来顺出面帮着解决的，他想他了解弟弟和弟媳，不过，肖文雨是一个属牛逼的种，兴进不兴出。他要摆平这事，真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满怀心事地先到肖文雨家，然后到了肖来利家，然后到肖明岭家，他领着哭成泪人的肖承建，去到肖文雨家。

当肖承建手握自行车把手，把自行车推出大门，街上的人们都看到了，他的表情立即就是晴空万里，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呢。肖文雨紧追着肖来顺出来，说：“我那70块钱呢？”，肖来顺说：“你放心，让肖来利还你就是了，等着！”一袋烟功夫，肖来顺从弟弟家转回来，大声地叫着：“雨呢，雨呢，给你钱，70块，可是一分不少啊。”肖文雨接过一摞钱，沾着唾沫，仔细点着，嘿嘿嘿地露出了笑脸来。

自此，肖明岭和肖来利、肖文雨两家远了，时间长了误会加深。肖明岭在家闭门修养几天，一出门，有人就与他开玩笑：“咋地好几天不见影，是不是在家坐月子生孩子了？”他只是苦笑一下，脸上的笑肌痉挛似地。

几次小小的感冒，接着就是胃溃疡，肖明岭终于住进了圆铃公社的卫生院。是队长肖来顺派肖建虎赶着驴车把他送到医院，并帮着办理住院手续的，队长把20块钱匆忙塞给他替病人垫付。随后，肖承建骑着自行车带来了被窝等生活用具，田红柳提着篮子一路小跑，也赶来了。都是人间的生活角落，从城乡街巷到医院，生机骤减，色彩纯度明度降低了不少。往门诊走廊里看，是雪一样白的白墙，白衣来去匆匆，走廊，赖斯水混着浓浓的中药的味道，走进幽深处，是病房紧挨着病房，走廊里的男人或女人，面容憔悴，表情麻木，或愁容满面，或者一瘸一拐，或者肩膀一高一低地蹒跚在走廊里。病房里是呻吟，是点点滴滴的等待，是无奈的输液。 越过野蛮、黑暗的走廊，越过那些残缺的病人，看到病愈陆续出院的人们，提着各自的大包小包闪着斑斓色彩的繁荣的街道。医院门外的大街上，是繁华的生活景象，车水马龙，自由的车辆，自由的行路的人、自由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