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关系

孩子在小学毕业升学考试中考了全镇第三名,推荐到市一中面试。林楚这几天走路就像仙人踩着云朵别提有多开心。认识的人相遇都会赞上几句,更让林楚满心欢喜。

这几天突然传来不一样的声音:去年一中面试,成绩优秀的好多都落选。真才实学的还不如混学混读的,究其原因就是“找关系。”

林楚坚信这个只是传言,可妻子不干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面试刷下来吧。”每天听到最多的是无尽的唠叨,林楚也逐渐动摇了。

这天,妻子又开始埋怨林楚无能,林楚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办?”沉闷了几天,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同样的一句话:“为了孩子,找找关系。”

“对!找关系。”林楚下定决心。

(1)

林楚开始搜索头脑中的每个角落,把熟人都罗列出来,仿佛孩童过家家摆玩偶似的一一扫描一遍。

先从亲戚开始,亲戚中堂亲里有二人是搞金融投资的,近些年赚了钱,算得上有脸面的。在堂亲中现在已经上升到摇旗呐喊的程度,但鉴于自己平地里不喜欢这对堂亲浑身铜锈臭。而且林楚自己感觉脸皮太薄怕到时支撑不起脸颊,整个脸部瘪得成“木乃伊”干脸。在妻子抱怨声中,本想鼓起勇气去尝试一下,可是平时就少接触,突然来这一出,自己拼尽全力也表演不来。那硬挤的笑脸在镜中比哭还难看,只好作罢。

表亲里有个表弟在市政府工作,二人还较谈得来。但是表弟为人处事太过拘谨,一个小问题总得摸三问四的琢磨好长时间,前怕领导批评,后怕下属闲话。这样的事让他帮忙,即使成功了,可能孩子已经可以直接上高中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群哥们,工作生活都马马虎虎,要找一个能帮上忙的,还真是有点困难,大家都不了解教育这些事项。

一哥儿们突然提醒:“你别在我们这群歪瓜裂枣里找关系,就是找出个什么长来,还不及人家一指甲壳大。想办法找找与这次推荐相关的人呀!”

(2)

哥们这一句提醒确实敲醒了林楚,林楚发现自己的思考方向错了,应该倒过来才对。应该去找找看如何更好地参加面试,这样一来找关系的方向就明确了,找教育局、找面试官。

“对!找同学。教育局里一位高中同学,当年读书时关系不错,只是平常里比较少沟通。”林楚马上动身。

同学热情地招待林楚,一通闲聊后,话入正题。林楚眼神迷离,不敢正视同学,仿佛不是来找同学谈事,而是心存偷窃,心不在焉地四处踩点似的。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市一中重点中学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但是家里那位一直不放心。我想你能不能帮忙说说。”林楚恳切着微笑,但明显不习惯这种求人的氛围。

“确实有这样的传言,但面试是公开的,评委是临时通知的。公平性还是有的。”

“是,是,我相信学校是很文明的。”林楚不敢多说,只好把话题转移到同学的家常小事上,不多一会儿告辞离开。

林楚内心沮丧,正懊恼着自己的不会说话和冒昩。手机微信里传来一句语音:“你去找找一中的张老师,我先给他个电话,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他的电话是15xxxxxxxxx。”

(3)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楚十分感动,看来这世界还是好人多。林楚直接拨打了张老师的电话,很顺利找到,因为同学的引鉴。

张老师直接了当:“面试时考语数两科,一共有三个考室。考生会被先安排在备考室,备考室有纸质的试卷,有五分钟阅卷时间,有动手题,也有口头题。语文与数学同在一个教室里,数学先考,再考语文,这是主考室。主考室主要是口头表达能力⋯⋯”

林楚听得很认真,张老师滔滔不绝介绍得挺详细。

“你孩子主攻语文,还是主攻数学,还是二科必须都要。”张老师眼睛眨巴眨巴。

“双科都不错吧。”林楚欣喜地说着。

“好好。语文方面没有问题,只是数学方面可能有点棘手,因为数学方面负责的不是太熟。”张老师脸上有难言之色。

林楚虽然不是太明白对方说的意思,但还是礼貌地回应:“数学也没问题。”

张老师眉飞色舞:“那么到时注意着装,可以穿得鲜艳点或者绣朵大红花。”

“好好,大红色代表成功,这样好!”林楚想起自己幼儿园时老师颁得太红花,挂在胸口特耀眼。那时执拗着不肯摘下,最终皱瘪的不成样子,才十分不舍地丢入垃圾桶。仿佛与爱人依依相送似的。

张老师又交代了一些考试的事项,林楚开开心心地回到家。

(4)

一个晚上,林楚一直在说着感谢同学的话,甚至做梦都是甜蜜蜜的。

清晨起了大早,感受着晨风,林楚心情舒畅。没想到第一次找关系这样的顺利,常听人说找关系难,怎么不觉得。

林楚拿起手机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想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们。林楚第一个想到提醒他的哥们,一五一十地描绘着,电话那头到最后只剩下喘息声。

“楚哥,你是实在,还是傻冒?你的同学太现实了。”好一会儿哥们才挤出话来。

“为什么这样说?”林楚疑惑不解。

“你以为你同学帮你呀?他是变着法收钱。不信?你微信给张老师,就写主攻语数,他肯定给你发来价格,而且是语音。”

林楚不信,微信发后五分钟。只听“咯噔”一声,一条绿色的语音信息赫然出现在手机里,后面的小红点特别显眼。只是看着这个小红点,林楚却突然感觉心脏也“咯噔”一声响。

“语文2000元,数学4000元。”微信里语音播报着。

“你怎么知道的?”

“你也太实在了吧!微信里语音两分钟内可以撤回,图案与文字虽然可以撤回,但同样可以截图。”手机里哥们吞了口唾沫又继续说开了,“人家问你‘主攻什么’,意思是要攻关哪科。说‘数学的不太熟’意思是数学的得加钱。让你孩子穿着鲜艳或有图案的衣服,就是想让面试的老师认出你孩子。”

林楚再次点开张老师的微信时,手机上出现一句话“张老师已经撒回发言。”

林楚无奈地把钱转帐给张老师,等待结果是最让人心焦的。

面试结果出来了,林楚看了N遍,看得浑身颤抖,看得心力交瘁。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找关系了吗?”林楚哭丧着脸。

绿色的语条:因为今年面试的人找的关系都比你找的大。

过会儿变成“张老师已经撒回发言。”

一一END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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