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宏 | 花道
庭院的角落里整齐码着七八个花盆,有陶的有瓷的,有大的有小的,盆隙里稀稀落落布着蜘蛛网络。
这就是我一年来养花的成果。
其实我也很有些无奈。水不足吗?早也浇来晚也浇,大盆小瓢,只怕渴了我的花;肥不足吗?氮磷钾复合肥管饱,芝麻饼、花生饼管够,施底肥,喷叶肥,忙的不亦乐乎。一年里,眼瞅着,叶子渐渐黄了枯了,秧子渐渐干了萎了,只剩下花盆没有碎烂。
我悄悄把花盆移到角落里。
年年买花,年年养,最终只落得几个空花盆。妻说,你改卖花盆得了。我哈哈一笑,硬气地说,来年继续买。
妻说,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了,花都不会养!
我说,养花和当爸爸有什么关系呢?
妻子白我一眼,笑而不语。
骑上电车,我去花卉市场转转。花棚下,叶绿花艳,卖花姑娘在笑着向顾客做介绍。待人稀时,我似随意地说出养花烦恼。卖花姑娘说,花卉娇嫩着呢!没有被旱死的花,只有被涝死的秧。水呀肥呀,要看花的习性,更要按需适量。说白了,你的花都是“撑死”的。
浇水施肥,因花的习性不同而异,学问大着呢!
看来,爱花之人也不能一味“爱”花啊。儿子在花盆间玩耍,我若有所思。
慢慢地,花儿养活了。栀子、七叶竹、金桔、牡丹……十来盆,枝粗叶茂,摆在院子里,很是讨人喜欢。我沾沾自喜,在妻面前炫耀,怎么样,现在我也是养花“成功人士”了吧。妻说,看把你美哩,你不觉得你养的花有点怪怪的?
我诧异,有什么怪的呢?
妻说,开花了吗?结果了吗?花到你手里,都养成了标准的“绿色植物”呢!
是哦,居然没有开花结果。一盆盆栀子、金桔、牡丹,叶片碧绿油亮,枝丫繁茂;七叶竹细细的,长有一人多高,没有造型,毫无美感……我讪讪一笑,说,绿色养眼,还能缓解视觉疲劳呢。话里到底少了些许底气。
妻说,你还是当老师的人哩,花都不会养!
我说,养花和当老师有什么关系呢?
妻子白我一眼,笑而不语。
请教一位老花农。
老先生戴着老花眼镜,正在对一盆红梅造型。花剪起,花枝落,花型稀疏;一根细金属丝系在枝头上,向下拉紧,枝干慢慢弯曲,金属丝被固定在根部。这就叫曲梅之美吧。
趁老先生歇息之际,我把自己养花的问题说了出来。老先生哈哈一笑,说,你养的花舍不得修剪,都冒长了。养花要学会修剪,特别是开花结果类的,更要及时疏枝、疏花、疏果。
老先生指着刚刚造型的红梅,说,修剪有学问,不外乎九个字——心要“狠”,眼要准,手要稳。“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看这盆红梅,若放任枝干直来直去的长,没有造型,没有美感。所以要把枝干拉弯固定。梅“以疏为美,密则无态”,若放任嫩枝疯长,来年花头就少,所以要修剪。
人不可貌相,老先生竟然是一位儒雅之人。
虽求得九字真言,但花卉修剪造型终是一项技术活,还需细细揣摩,需要慢慢领悟,慢慢实践。七叶竹是第一个实验品。买来花剪,我狠狠心,从根部十来厘米处下剪,苗条的七叶竹变“秃”了,只留下七八个芽孢……
妻看我患得患失的样子,嘻嘻笑我。
小心地守望着,两个月后,我的七叶竹变了个样子,从七八个芽孢里“窜出”七八根嫩枝条,看上去郁郁葱葱,不再象一根麻杆棍似地“一枝独秀”了。这盆花不再单薄,厚实起来了。
修剪试验获得成功,我悬着的心落回肚里。
经过一年的尝试,栀子花开,“千头万朵”,暗香自来;牡丹花是粉红色的;金桔也挂果了……
再品品老花农的话,爱花之人对花还就是要“狠”一些。
原来闲置的七八个花盆里也被重新种上蕾花,朱顶红,海棠,菊花,月季……庭院里四季飘着淡淡地花香。
下班回家,我拿着花铲,给这盆松松土,给那盆除除草。看着一盆盆花,有型,有花,有果,我有所悟,养花之道,爱之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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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凌宏,原名王宏智,男,教师,在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间穿行,已过不惑之年。偶作小文,记录生活中的思索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