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中“戏妻”的险恶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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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传统戏曲中,“戏妻”一幕再三上演,算得上是历史悠久。
最有名的“戏妻”唱段当属京剧《秋胡戏妻》。鲁国人秋胡新婚三日就应征入伍,妻子罗梅英独守空房,侍奉婆婆,艰难度日。期间,还断然拒绝了有钱有势的李大户的求亲。20年后,秋胡做了大官,衣锦还乡,在桑园中碰上了梅英。他伪装成秋胡的八拜兄弟,上前试探。
“想我秋胡,离家二十余载,不知她贞节如何?看这桑田,四下无人,我不免调戏她一番,就是这个主意。”秋胡像流氓一样调戏起自己的妻子:“你好比明月空放亮,你好比明珠土内藏。你好比鲜花空开放,卑人好比采花郎。大嫂若是从勾当,我和你织女配牛郎。”
见调笑不成,他还拿出金子诱惑她,她还是不为所动。回家后,梅英发现调戏自己的竟是离家20载,她苦苦盼归的丈夫,愤怒和悲哀一齐涌上心头。20年的青春空耗,苦心等待,艰难持家,换来的竟是丈夫的一番调戏和羞辱,其心情定是五味杂陈。
这个故事最早出现在刘向的《列女传》中,罗梅英的结局是投河而死,后来在元曲《鲁大夫秋胡戏妻》则改了情节,经婆婆一番劝阻后,罗梅英原谅了秋胡,二人和好,大团圆结局。后来,《秋胡戏妻》乃成经典,长演不衰。
担心妻子红杏出墙,几乎是男人们的最大疑心病。尽管他们已经20年不回家了,在外拈花惹草,甚至另娶她人,也不许独自留守的妻子有任何不忠不节之举。这种强盗逻辑,在漫长的几千年里形成了思维定式。于是卑鄙龌龊的“戏妻”就在现实中、舞台上一次又一次堂而皇之地登场,观众竟也看得颇有味道。想来,古时的戏曲观众应大多是男性,要不这样的“戏妻”戏,肯定是要让女性观众大倒胃口的。创作这些戏曲故事的男人,竟也是全然不顾及女人的感受。
《薛平贵戏妻》是另一段京剧经典。看完这出戏,就更搞不懂,千金小姐王宝钗到底是看上薛平贵哪点了。王宝钗高贵、美貌、痴情,还有超强的决断力和忍受力,为了他不惜与家庭决裂。薛平贵离家18年,留下王宝钗在家徒四壁的寒窑里,忍饥挨饿,葬送青春,而他却另娶西凉代战公主。尽管事情已经如此不公,他却还在18年后的归途中演了一出委琐的“戏妻”。
“想我平贵离家一十八载,不知她节操如何,不免调戏她一番。她若贞节,与她相会,她若失节,将她一刀两断,回转西凉,也好见我那代战公主也。”薛平贵戏妻的情节和秋胡戏妻如出一辙,实在是面目可憎,言语流氓。秋胡和薛平贵戏妻后,那阴暗的心理想必是大为满足了,而被羞辱的妻子只能是悲愤交加,或者自尽,或者忍受了。
在京剧《大劈馆》和昆曲《蝴蝶梦》里,庄周看见一寡妇在一新坟前使劲扇风,一问方知,原来她的丈夫临死前说,只有等坟头干了她才可以再嫁。庄周大为感慨,很想知道自己死后,妻子是否还能为他守节,于是就上演了一出诈死试妻的闹剧。他幻化为另一男子楚王孙,试探妻子田氏。田氏爱上了王孙,决定劈棺取出庄周的脑髓,治疗王孙的致命头痛病。劈棺后,庄周复活,令田氏羞愧不已。
这个故事一看就知道是后人加油添醋编出来的,情节鬼神化,也可见民间对“戏妻”故事的偏执狂热。
男人们在“戏妻”中获得的快感,实在是既残忍又蛮横。就像那坟墓里的男人,不仅要妻子在他生前忠贞不二,甚至还设下计谋,企图在死后也让妻子做个贞节烈妇,为他守一辈子寡。而世人似乎都只感叹妇人的急嫁心情,却总是看不到那死去男人的险恶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