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安处即故乡
原创作者:梁彩玲
今年“十一”假日没有远行,但第一个没有远行的假日,却已是离家千里。来北京快两年了,每到节假日,我便带着儿子匆匆踏上回宁夏的旅途,在我的心里,银川才是家。
忽然就想起了二十年前,刚工作了四年的我离开家乡盐池县大水坑,到宁夏首府银川工作时的情景。那时,我和爱人结婚不久,我们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怀揣着理想和爱情,来到了银川。站在银川的街头,我们感觉这个城市很陌生。刚到银川的两年,只要一到节假日,我们便会不顾一切回到盐池,回到婆婆家,回到母亲家,那时我们还没有把银川当成家,我们就在银川和盐池之间频繁往返了两年。
两年后,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那时候“五一”还是七天假日,第一次“五一”小长假,我们没有急着回盐池,我们留下来装修我们的新房子。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我们有了自己安静的一隅。后来我们有了儿子,婆婆到我家帮我带孩子,再后来,我的姐姐弟弟妹妹相继来到了银川,父亲也来到了银川,于是除了逢年过节会回盐池县城的婆婆家外,便很少再回去了,我们把银川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始终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敢于闯荡的人,但心却一直在路上。我出生在河南,六个月大的时候父亲带着我们到了宁夏,我的十五岁之前的岁月,是在盐池县麻黄山气象站大院度过的,那是母亲工作的地方。十五岁到大学毕业工作后的四年,是在大水坑镇政府家属院度过的,那是随着父亲工作调动去的地方。而这期间,有我外出求学的八年,所以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一心想回家,回到父母的身边。记得毕业前夕我写给父亲的信中表明我的心迹:“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回大水坑,我相信'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终于,我回到了大水坑,在镇中学做了一名教师。在工作之初的两年,我习惯了乡村孩子的朴实,我也习惯了小镇悠闲自得的生活,我以为我会在那个小镇上平静度过一生。两年后,我结婚了,爱人却不安于在那小镇生活,于是我们做出了进军首府银川的计划。复习、考试、上学、调动……我们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银川。
我们租住在五六十平米的小屋里,我曾坐在小小的客厅里感叹:什么时候,我在银川能有一套这样的房子,我便知足。只是没想到,两年后,我们便有了房子,面积是这个小屋的两倍。我们似乎没有停止脚步,房子,大房子,车,车……我才发现,我本不是一个追求物质生活的人,物质的满足,并没有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于是我又向前努力了一步,而这一步,便是千里之外的首都北京的雁栖湖畔。在银川生活了近二十年,我在银川六中工作了十七年,十七年啊,我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奉献给了六中,同时,六中也培养了我,成就了我。当我最终离开银川六中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不舍,毕竟那里有我十七年的酸甜苦辣。记得那天离开学校时,我开车走出校门,我又回头望了一眼学校,泪水便涌出了眼眶,我双手握着方向盘,任凭泪水在脸上蔓延……对于六中,我终将成为过客,而银川,也终将成为我的故乡。
去年暑假回到银川,在银川待了一个假期。看到朋友圈里朋友们在各地旅游,我说:“我们这个暑假都没出去旅游。”儿子说:“我们在北京旅游了半年了。”在儿子的心目中,银川才是我们的家。而今年“十一”假日,儿子说:“我们都没出去旅游。”我说:“你不是说咱们一直在北京旅游吗?”儿子说现在已经没有旅游的感觉了,感觉这里是家了。是啊,对于他来说,爸爸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啊。
父亲年轻时离开家乡河南来到北京,在中央警卫师当兵六年,这六年父亲是在人民大会堂当警卫,转业之后支援宁夏,到了宁夏的盐池县,一待就是五十年。父亲年轻的时候还想过退休后回老家,老家伯父的院子旁边的宅基地都给父亲留着,但真正退休后父亲没有了回家的想法,他说我的儿女都在宁夏,我不可能回老家了。去年我随堂姐回老家河南时,看到了伯父家的旁边是侄儿盖的房子,八十岁的伯父告诉我,这里本应该是我父亲的院子。
对于一个人来说,年轻的时候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家,而到年老的时候,儿女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漫步在雁栖湖边,想着这个湖的名字,不用说你都能猜出为什么叫雁栖湖,一定是大雁在南归北归的途中停留休息的地方,之所以会引得大雁在此处栖息,一定是风景优美如画。是的,真的是这样,如今的雁栖湖吸引了世界的目光,雁栖湖畔伫立起了国际会议中心,雁栖湖畔,即将建成世界一流的科学城。
我的同学开玩笑说:“我们二十年前来北京的时候是'人’,梁老师现在来的时候是'人才’……”呵呵,哪里是什么人才,我只是一介教书先生,是一个热爱着自己职业的“孩子王”,我的阵地是三尺讲台,无论在哪里,都需要发自内心的热爱,需要无怨无悔的付出。
人们无论身处何方,总是会怀念故乡,我开玩笑对我的爱人说,“我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心,我记忆中的故乡太多,我不知道我的乡愁该安放在何处”。但当我和爱人在一起,望着一天天高过我的儿子,我的心突然变得宁静,其实,乡愁何处安放?令我心安处,即是我故乡!
梁彩玲,女,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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