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泳趣事多 / 开普饭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总503期 散文版

2021年 04月 01日

冬泳趣事多

文/金震

去年冬天，我在合肥滨湖二号塘冬泳时加入了一个叫“滨湖游泳快乐”的微信群。虽然大家来自不同的行业，有着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年龄，但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大家由不相识到相知相熟，经常在群里发布一些有关游泳的信息，相互交流，鼓舞激励，环境宽松、其乐融融，增添了冬泳的动力，也收获了许多欢乐。

群里共有40人，我因加入时间不久，很多人不认识，但并不影响我时不时的在群里发声。随着水温逐渐下降，参与冬泳的人员也慢慢减少，坚持下来的不到20人。退出的其中就有一位叫斌哥的。斌哥是一家经营有30多年的卤菜店老板，接近60岁，身体矮胖，皮肤偏黑，略有口吃，性格温和，据他说他家的卤猪蹄味道一绝。他多数时间是中午来游，每次来游的时候，也是阳澄湖的洗澡蟹，下了水就上来，上来时还哆嗦个不停，一看就知道是硬撑着游的。一天中午，我来游泳，看见他还带了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女人来。女人见到生人就往一边躲。我笑着打招呼说，夫人亲自来助阵啊。他倒也实在，说不是老婆，是朋友，她一直想请我吃饭，我说要冬泳，她不信，特意带她来看看。或许是女朋友在一边观战的缘故，这次滨哥游的时间很长，他起水的时候我还在水中，也不知他上来后哆嗦成什么样子了。自此，再也没有看到他来游过，发他好几次信息，他不是说家里有事，就是说在打麻将。估计上次被冻得不轻。

摄影/金震

冬泳人是人，吃五谷杂粮，不是铁打的。面对冰冷的湖水，即便是冬泳的“老司机”，也会有畏惧心态，只不过各自表现不同罢了。人行的陈兄站在水边，往往是往身上猛抄几下水，口中连声念叨“不冷不冷”，话音刚落窜入水中。农行的过兄是老冬泳人，换上装备后，总是要在岸边活动个十分八分钟，迟迟不肯下水。说是装备，其实也就是身上仅穿着一条游泳短裤。有一次，我忍不住对他说，岸上的温度其实比水里还冷，还不如直接下水呢。他说习惯了，要等身子冷下来才游。等到了水边，过兄躬下身子，捱了不下20秒，才来了一个鱼跃，一个猛子扎下去。我笑对站在一旁的水树说，这20秒钟，也不知他内心作了多少次激烈的思想斗争。

滨湖医院的水树是个帅气的90后小伙，身强力壮，硕士毕业，大家都趣喊他张神医。按说他一个年轻人，高学历又是医务工作者，应该是无神论者。偏不，他经常问我世上有没有鬼，说他一个人来二号塘游泳时，老感觉他去世的奶奶会在水里拽他的腿，吓得他不敢一个人来游。水树对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认识以来，每到中午临近下班，他都会发来短信问：“中午去吧。”倒也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有好几次我明明有畏惧、偷懒的心理不准备去，但看到他发来短信，便激发了我的斗志，毅然决然不畏严寒骑行数公里前往。有一次到了二号塘，我对他说，今天我真不想来，但你发了短信，只好过来奉陪。哪知水树却说，其实我也是根本不想来，短信发给你后就后悔了，没想到你说来，我也只好来；你要是说不来，我心里也会坦然许多。

摄影/金震

水树是这样下水的，他通常都是站在水中弯下腰，一边猛烈的往身上抄水，一边不停地喊着“我日我日”，随后脸色倒也一副平静的样子，侧着身子滑到水中。他仗着年轻体壮气盛，一般不怎么遵守冬泳纪律，每次都要比别人多游上好几分钟，上岸后浑身通红，连呼快活。

滨湖的盛开兄是自由职业者，乐观爱笑，财务自由，有一阵子他也是中午来得多，每次都是来得最早、下水最晚、走得最迟。每次来时，他先是光着膀子露天冻上一阵子，一边双手抱怀，一边操着乡音大声叫嚷：“这么冷的天，冻死人了，游个熊，回去，不游了。”话虽如此，最终还是下水了。盛开游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有一个特点，我是绝对不敢效仿的。就是他临下水前，拿出洗发液抹在头上，蹲在水边直接抄起冰水洗起头来，看的人目瞪口呆。

摄影/金震

我呢，前几年下水前，虽然内心斗争激烈，但绝不磨唧，拉直不如伸直，不给自己一丝犹疑的机会，直接下水快速挥臂前行，反正下去反悔想上来决无可能，何去何从，自己看着办，想必破釜沉舟也不过如此。今年有点变化了，虽然畏惧心理仍然十分强烈，但还是要活动活动身体、拍打拍打关节、适当往前胸两肋抄一点水，让身体逐渐适应下来，不再贸然下水了。其实，我知道下水真正难受的，也就是下水前几分钟内心激烈斗争的过程，以及下水后十几秒体温和水温的巨大差异，给身体和内心带来前所未有的过山车般的强冷刺激，而这种刺激虽然只有短暂十几秒，但无疑是痛苦的、令人兴奋和欲罢不能的，这种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凤凰涅槃式的演绎，或许正是冬泳的魅力所在，这也是没有冬泳过的人无法感知的心理状态。

群里还有一个00后的大男孩小涂，身高1米9多，体重240多斤。他刚从省体育局散打运动队退役，现在一家武馆教授小孩自由搏击。别看他块头大，但还是一脸稚气，性格温顺。他隔三差五来游一次，直接穿着大裤衩下水，无论几度的水温，一游就是三四十分钟。我好几次告他不能这么游，对身体不好。他说好，说只要一感到身体发凉，就立即上来。有一次，我问他，小朋友你现在这么胖，以前当运动员吃的那么多苦头，不是白吃了吗？他说我现在正在减肥，争取三个月内减50斤。我不信，他发誓似的跟我说，三个月后，他的体重如果降不到190斤，就请我吃饭。我看了下时间，三个月后正好是五月四号。我说一言为定。其后，群里泳友准备找个时间聚一聚，进一步加深感情。我叫小涂也参加。他说不来了，不然到五月四日减降不到190斤，就要请我吃饭。看来他的决心还是挺大的。

摄影/金震

冬泳是需要相互激励、相互传染的。我每次到二号塘，第一件事就是量水温、拍一张二号塘水面的照片，随后发到群里吆喝，比如来几句珍惜时光、把握机会、抓紧来游之类的忽悠大家的话。还真能调动大家的情绪和积极性，紫庐的江兄好几次看了后立刻回应，马上来！并说本来想偷懒，被你这一鼓动，心思动了。要知道，天实在太冷了，水实在太凉了，如果没有同类的吸引、激励、督促，光靠自己的自律、坚守、毅力，是断难将冬泳坚持到底的。因为即便现在，每天在十四五度的水温里游泳，我都感觉到水很凉，我几乎无法想象在严冬，在零下七八度的气温、四五度的水温，我是怎么下得了水的，怎么一直坚持下来的。

因为各自的时间关系，群里来此冬泳的分了好几拨。铜陵的吴兄、滁州的陆兄两地居住，只要在合肥必定来游；铜陵的吴兄、合肥的杨兄习惯于早晨来游；我和人行的陈兄、农行的过兄、滨医的水树、江淮的小亮则是中午来游；二号塘的创建者徐塘主因为工作关系，时间不固定，只要有空他就来游一游、看一看、维护维护场子；盛开和另外几位泳友有时中午来、有时下午来，游完后就到附近开荒的地上种菜；阳光好的时候，就在棚子里晒晒太阳、吹吹牛、打打牌。还有一位做土方工程的老何，时间更不固定，听他说好几次都是一个人晚上六七点钟来，借着附近高速公路收费站散来的微弱灯光游一会，虽然游的时间短，但也算游了，看来这也是真爱。

截图/金震

冬泳的趣事难以尽数，滨湖游泳快乐群常常充满了温情和欢笑。铜陵的吴兄就像一只报喜鸟，每天清晨五点半前后，雷打不动一样发来两则信息，一则是齁甜的心灵鸡汤，一则是当天的水温、气温情况。刚开始不习惯，甚至还有点反感。但时间久了、熟悉他为人后，被他的毅力和执着所感动和敬佩。群里唯一的女性、从工行退休的褚大姐在群里说：“说实话，在这个群，哪怕不说话，只看你们的聊天记录，都能学到很多东西”。我觉得，她的这句话，是对冬泳、对冬泳人、对滨湖游泳快乐群给予的最高评价。

至于说这个深达20米的二号塘，以前是一个坟场，水树怕水里有鬼是玩笑话还是心里话；近来滨哥又天天来游，并表出今年把冬泳坚持到底的决心能否实现；还有小涂的体重能不能降到190斤、会不会请吃饭等等，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