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蒋畈六十年》
曹聚仁是我国现代著名作家、学者、记者,他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而我却对他知之甚少。五一期间得到他的代表作-----《蒋畈六十年》,细细拜读,感慨万分。
《蒋畈六十年》记录了育才学园的点点滴滴,读起来让我倍感亲切。我老家马涧下何村与梅江蒋畈村相隔不足五里,我村清末秀才叶新车和曹聚仁父亲曹梦岐同一年(1875年)出生。那时下何村属于兰溪,蒋畈村属于浦江,附近几个读书人结拜兰浦十兄弟,以曹梦岐为首,叶新车等十兄弟筹集资金办了蒋畈育才学园,开创了兰溪穷乡僻壤办教育的先河。
老家的叶开禄(1911--1951)曾在那里教体育、叶雪花(女,1921年生,毕业于金华八婺女中)曾在那里教音乐、叶冬梅(女,1931年生)曾在那里教语文。他们带出来的学生素质全面,参加浦江县比赛屡屡获奖。我爷爷(1910--1995)那一辈,稍稍有点文化的,都在蒋畈读过书。我外婆(1930---2003)在那里读过四年小学,我外公当年和叶冬梅老师一起从蒋畈出发到东阳参加教师培训。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育才学园也是有渊源的。
《蒋畈六十年》是一部散文集,也可以说是一部村史,一部家族史。它记录的是一个小山村,一户(曹姓)人家在六十年由衰到兴的发展历史。我们的传统社会历来注重正史,注重官史,从这个角度来说,曹聚仁的文字更显独特和珍贵。
有人说文学是抒写情怀的,《蒋畈六十年》不仅抒写了乡绅精英在农村的作用,更多是倾情于普通民众,曹聚仁把人文关怀化作笔底波澜,从而留下一段温暖记忆。
在书中,曹聚仁着重写了他的父亲———曹梦歧先生。一位实践躬行的乡村教育家,抱着普及教育、开启民智的信念办育才学园,凭一己之力禁绝赌馆烟铺。曹梦歧的经世治学立身之道,不是空谈阔论,他要求学生一边学习一边掌握生产技能,老师和学生自己扫地、揩台子、煮饭、洗衣、洒扫、放羊、割草、播种、扳豆、割草、车水;他提倡妇女放足运动,增设妇女班;他办纺织厂、制糖厂,在摸索生产能教育和职业教育的道路。曹梦歧是校长却不拿薪水,自己兼教语文和历史,一家人大哥大嫂、弟弟妹妹侄儿都是义务教师,曹家变成了家庭教育社,他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教育上,把学生看得比自己的子弟还重要。
育才学园培育了包括曹聚仁在内大批的优秀学生,幸好有曹聚仁的记录与回忆,我们才有机会了解蒋畈这一片土地的乡村教育。一个穷秀才,竟有如此先进的教学理念和魄力。
除了父亲,曹聚仁在书中还写了许多人:坚韧顽强的太婆、任劳任怨的母亲、卸甲归农的王鹏飞、草率而不谙世事的先兄、聪明能干的曹家义女、落魄的书生、不思进取的舅父、穷困一生的章汉伯、说空话的“茂林白痞”……那些和他息息相关的家乡人。
我印象最深的是蒋万城-------育才学园第一班杰出的学生。他很能写文章,在乡间却无用武之地;他会写诉状却没生意;因为懒,甚至连教书的行当丢了;爱吃酒,把祖父留下的田产吃完了。可是所谓的“吃”,只不过是一壶酒,半斤猪肉、牛肉炖豆腐皮;他不去赌博,没有大吃大喝,后却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人取笑。最后,就是喝醉了酒,说了一阵大话,颠颠倒倒,一失足掉到水潭了死去了。
我老家也有这样的人,年轻时我对他们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年岁渐长,再看曹聚仁的文字,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幼稚和无知。是什么造成了“蒋万城类”类的悲剧,谁来同情和理解弱者背后不为人知的忧愁与苦闷;那个年代,物资的匮乏,思想的狭隘,留给这群人的空间不多。对他们,我们可以更加包容。
这些普通民众是蒋畈的日常,也是中国乡村的缩影;平淡的文字,透着历史的沧桑,也寄托作者的怀念和伤感。曹聚仁说“蒋畈是他永远的恋人。”爱它,才会有抒写,有记忆。
除了作者笔下的那群人,我尤其喜欢《蒋畈六十年》中提到的那些地名:金华山、水牛背、通洲桥、挂钟尖、太阳岭、射头、白沙镇(陈)……每一个地方都有我的童年回忆。
小时候在家门口,我一抬头就能看见金华山,大人告诉我远处细细一根针的那座山峰就是水牛背(金华山最高峰)。年幼的我总盼望能有一天攀越它,父辈们在下半年农闲时到金华山打工赚钱,挖山土、种土豆、挑猪粪,又累又苦。而我,直到四十年后才和驴友从不同方向数次攀登水牛背(大盘尖),为的就是童年的遥望。
十五、六岁时,我总在正月初一去通洲桥、挂钟尖,桥头早已没有了《蒋畈六十年》中的热闹,有一位名叫有义的青年挂着相机站在桥头等着顾客。在那,我给爷爷留下了唯一的照片。
十八、九岁,我经常到金华潘村走亲戚,那时公交车还很少,有一种车叫微型车,轻巧有蓬,可以载货、可以载人,是翻越太阳岭的便捷工具。我舍不得那点钱,常常徒步翻越太阳岭,从潘村经洞井、白沙、蒋畈再返回下何,三、四十里的路程,不感觉累也不害怕。
射头,我们都叫射里,那里有个小水电站,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方圆几十里都要到这里碾米、碾谷;那里的机器特别好,哪怕一点玉米粉,汤团粉都会磨得精致细腻。在此间隙,大人们交流庄稼收成,儿女婚嫁。
白沙镇(陈)给我的印象总是和羊联系在一起。每年春季三六九的某一天,爷爷一大早就去赶集,为我买回一只小羊羔。校门口的大马路通往白沙镇(陈),那天我在教室总是竖起耳朵倾听,如果有羊的咩咩叫,我想是不是爷爷给我买的那只羊。放学了我和小羊一起出门,小羊陪伴孤单的我慢慢长大。儿时的那份期待与快乐,记忆犹新。
《蒋畈六十年》中还有一些有趣的词语,如“白痞”、“长毛”、“酒鬼”、“塘里璧”、“撑市面”、“大好老”、“田塍”、“肚饥”、 “脚后跟”、 “四围十里”、“明堂”、“住殿”等。它们是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的方言,是曹聚仁生活年代的见证,当然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看见它们在文章里鲜活起来,我感到安慰。
曹聚仁先生离开我们已经五十年,对我来说最好的纪念就是接过曹聚仁先生的笔,记录我所在的时代,记录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相信在梦兰旅游公司的开发下,曹聚仁笔下的“挂钟尖临梅溪北岸,俯瞰竹叶潭,通州桥横卧其下,南望金华山,东接转轮岩”的人世胜景必将迎来新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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