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土地和灶神

今天读了汪曾祺先生的《城隍、土地和灶神》,让我也想就这个话题进行一下延展。

城隍、土地和灶神理论上都是神仙界的“地方官”,城隍是管城市的,如县城的“城管局长”;土地管一方的地界,相当于乡长;灶神是管家庭的,不能算家长,这个应该算什么呢,我一时还没有好定义,算是村长或者队长。

我一直没有见过城隍庙,理论上,城里才有城隍庙,可我们县城里就没有城隍庙,印象中,只有合肥和上海才有城隍庙,上海的城隍庙还是上海的一个著名景点。

我想象着,城隍庙应该是一座三进的院子,进得山门后,中间是主殿,殿里供奉的应该是一个峨冠博带的长者,冠自然是官帽,服装应该鲜艳华丽。后殿里供奉着各路仙家和菩萨。印象中,在澳门见过城隍庙,不过,那个就是一间庙宇,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将院落撤掉了,毕竟澳门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我们磨盘州没有土地庙,也许是破四旧的时候将以前盖的土地庙毁掉了,或者是,还没准备建土地庙就赶上解放了,新社会不兴这东西。土地庙我在县里读书时见过,在学校后山的田间地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土砖建筑,不到一个立方大,上面盖着青瓦,里面是个佛龛,供奉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老者是一身布衣打扮,或者是一个仙姑模样的女人,外面罩着一件斗篷。

土地庙前面的地面上插着新旧不同的香把子,地面上还有纸灰的残迹,说明,这地方不时地有人来烧香。有时候,还能听见土地庙边上传来清脆的爆竹声。跟寺庙里的庙不同,土地庙前没有长明灯,也没有贡品,人们只是在朝拜时拿来几张纸和一小挂爆竹,简单地做一个仪式。

敬土地神,主要的目的是,请土地神保佑自己家的土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看土地庙是陈旧的建筑,其中的香火一定断过很长的时间,不然,经年日久的,内部一定也是有厚实的烟熏火燎的痕迹。事实上,只有土地包干之后,才有人关注地里的收成,土地老爷才被人重新唤起。

跟前两位“高级”的地方官不同,灶神也许是因为常驻在家里的缘故,他的待遇一直很高,起码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父亲每年腊月二十三的亥时悄悄地到灶门口烧几刀黄表纸,那算是将灶王爷送上天去奏好事的。

我小时候还在文革时期,父亲的行为算是封建迷信,假如要是被干部发现,父亲会被批斗的。父亲的行为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其实,也是没有人愿意去发现。在那个时间段,干部也在家里偷偷地送灶王爷呢。

灶王爷一直是农民家庭最敬畏的神,在很多地方,送灶王爷的日子是根据家庭身份决定的,很多地方都有“官三民四船五”的说法,就是说,官家是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老百姓家是腊月二十四,船家是腊月二十五,此外,还有娼妓、乞丐等,日子跟前三者又不一样。我们家乡都是二十三与二十四交接的时辰,大多是腊月二十四的子时送灶王爷。

过年的时候,灶台的正面都会挂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关于灶神的传说,全国南北方差不多一致,不同的是,北方人在送灶王爷时还得摆上“灶糖”作为贡品,灶糖是一种用糖稀制作的黏糖,吃了之后,牙都粘在一起了。民间有两种说法,一说糖将灶王爷的嘴黏住了,张不开嘴说老百姓的坏话,另一说是,灶王爷吃糖后,嘴变甜了,只会说好话了。

我们家乡人相对来说比较实在一些,他们觉得日常的行为举止会受到灶王爷的监督,因此,每个人为人处世都得保持心理底线,不然,灶王爷会在看着我们呢。

关于灶王爷,我们家乡有很多民间传说,比如婆婆虐待儿媳妇,最后被上天惩罚的;子女不孝敬长辈,受到报应的;乡里乡亲不遵守乡规民约,遭遇因果轮回的等等。

举头三尺有神明,有灶王爷在,我们的行为举止,随时都被灶王爷看在眼里。为了不惊着灶王爷,我们小时候在灶台上洗碗,父母都提醒不要动静太大,尤其不能做的是,将筷子头在灶台上趸齐,那是在抽灶王爷鞭子。传说有位母亲,因为在灶台上出言不逊,且拿一把筷子在灶台上趸齐,结果,灶王爷将这件事传给了上天,没想到,这个母亲因为自己的不谨慎,直接毁了孩子的大好前程。这个传说故事,母亲相信了,并以此作为反面案例一直告诫我们,为人处事要有敬畏之心。

我不是迷信的人,可我真的希望这三位神仙始终在我们身边。古往今来,这三位神仙好像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他们除了保佑地方上的老百姓,就是暗暗地监视着我们的一言一行,有他们在,世间会少很多作奸犯科的,少很多在黑暗处起义的。

有他们在,不叫举头三尺有神明,而是移步三尺有神明,见不得人的事,就不仅仅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且还有城隍、土地、灶王爷知道,我们得谨言慎行呢。

澳门街头的城隍庙。

从砖雕来看,这座城隍庙有历史了。

城隍华夷的事都管。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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