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壶司令

提壶司令

文/刘佳欣

老郑原是白城县林业稽查大队长,一次在一家新办民营医院输水,出了点小医疗事故,感冒输成了个半身不遂,后来提前离了岗,赋闲在家。

老郑好抬杠,人们送他外号“杠子大队长”,老了老了,杠子反倒抬得更厉害了,并增加了新项目:哪壶不开提哪壶。人们又把他升级改称“提壶司令”。

他亲家的兄弟,因带着别人家的老婆出去旅游,回来后挨了别人家男人揍,住院了,他坚持要去医院看望看望。老伴坚持不让他去,老伴说:“你去能忍住鳖嘴不吭声吗?”老郑说:“人家挨打了,咱不能装做跟没事人一样。”

老郑一个人去了,不仅去了,而且还忍不住千方百计地安慰起来:“看你下回还招欠人家婆娘吗?话再说回来,他老婆是金枝玉叶呵?我找几个害娃儿,去给他也揍一顿,给你们出出气!”

亲家兄弟媳妇儿生气了:“你添啥乱啊!你管珍稀植物,你管保护动物,咋管到我们家来了?”话越说越多,最后让亲家兄弟媳妇儿把他从病房里给撵出来了。

老郑有一个老乡,和他是从一个村庄走出来的副县级干部,请他喝酒。酒至正酣,他把他老乡拉出来上厕所。他问老乡:哥啊哥,听说你搞了一个小嫂子,还听说小嫂子还给你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小侄子。咱走出来不容易,你可要招呼好自己,这年头风高,别出事儿。老乡说:“司令,你吃饱撑着了?人家遭塌我,你也遭塌我?你招呼住你自己别摔跤就行了!”

老郑回到家,给老伴学着说了一遍儿。老伴说,你退下来了,有人喊你喝酒那是看起你,你喝酒就喝酒,鳖嘴又痒了。

老郑感到老伴每次的骂都有几分道理,要不咋有打是亲、骂是爱的说法呢。惹不起,躲得起,他一个人回到乡下老屋去住了。

村里“两委”班子换届,弄得如同过年一般热闹。十年前从村里走出去做生意,如今在县城做了“蔬菜王”的姑家表弟回了村,一心要竟争“两委”班子成员。老郑问老表:“你当你的蔬菜大王就行了,咋要回来炒吃村班子?”老表说:“为人民服务呗,现在时兴一部分人回来带领另一部人富嘛!”老郑问:“你不是党员,咋进班子?”老表说:“我不会弄个预备党员,先当村长,后当书记?”老郑再问:“你都离三次婚了,甩了好几个,名声不好,谁会选你?”老表笑成了“弥勒佛”,说:“你别腊月罗卜闲(咸)操心,就等着痛饮庆功酒吧。”选举那天,老表笑容可掬地抱了一捆百元大钞,五十岁以下的每人发一张,五十岁以上的每人发两张,老表几乎全票当选村主任。

“星星,不是那颗星星了。月亮,不是那个月亮了。山也不是那座山,梁也不是那道梁……”。喝罢“庆功酒”,老郑唱着自己改编的《篱笆女人和狗》回到老瓦屋。“农村水深”,他决定再次回到县城里去住。

想要管住自己的嘴,就先管住自己的腿。回到县城,老郑把自己关起来,来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天的酒场是他内弟和内弟媳妇儿生拉活扯把他拽出来的。他内弟是看他老钻到屋里,怕钻出病来了,喊出姐和姐夫来,原只为喝酒,喝着喝着,他又给内弟提了一壶:“小东啊!别看你给我支个场儿,不说你也不中!你卖服装就卖服装,有家有业,啥都有,你咋跟白羽路那个卖鞋的女人撕搅到一起了?你知道那女人她老公公是谁吗?”

回到家,他老伴儿拿起小手包摔到了他头上:死没耳性!

右手偏瘫,他动用左手,在高高的空中划了一个圈,又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把自己的嘴巴狠狠刮了一下。

就在提壶司令“山穷水尽”的时候,他的副县级老乡又来找他喝酒了,是来给他平反昭雪的。老乡说:“亏你一片心,没听你的话!我的官儿也撸净了。不知你这个提壶司令招兵不?招兵了跟着你干?咱俩干脆找个地方开个茶馆吧?”

他老伴儿正在给他俩炒菜,听个半截子话,问:“谁?咋?弄啥?你是副县级,要跟着他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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