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对自己的生活负责，对别人的事少起哄

c年三十还没到，在回家和“就地过年”间反复横跳的打工人尚有一丝后悔的余地，不料，到家的“候鸟”们已经默默把#过年就是大型凡尔赛现场#抡上了热搜。凡尔赛，从2020年一路火到2021年的文学体裁，还有哪位朋友不了解吗？——“用最低调的话，炫最高调的耀”。

一路报备、反复测核酸、各种扫码，甚至还要居家观察，谁想到紧接着还有全天候的凡学battle在等着呢。

别以为不回家就躲过去了，毕竟现在爸妈姑姨婶婆还有爷爷奶奶，都已经把微信玩得飞起，实现了过年拷问的5G化精准打击。直接怼伤感情，如何有理有据地回应又不落人面子？说到diss这门艺术，还得请出“人间清醒”王小波！他可不是只会发糖的“你好哇”鼻祖，且看他如何用智商辨好赖，以情商强输出~~▂“我们的生活有这么多的障碍，真他妈的有意思。这种逻辑就叫作黑色幽默。我觉得黑色幽默是我的气质，是天生的。”▂“我极端地痛恨把肉麻当有趣。肉麻是什么呢？肉麻就是人们不得不接受降低人格行为时的感觉。鲁迅是最痛恨肉麻的，我的这个思想也是从他老人家那里批发来的。”▂“但愿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能远离一切古怪的事，大家都能做个健全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吉利。”一张口全是扎心大实话，新春祝愿手到擒来，在过年这一大型凡尔赛现场，快来围观这位聊天艺术家如何出奇制胜！

现场1：平平无奇，年薪百万

王·有理有据·小波：人在年轻时，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决定自己这一生要做什么。相比之下，从金钱、权力、生育子女方面可以得到的快乐，总要受到制约。举例来说，现在把生育作为生活的主题，首先是不合时宜；其次，人在生育力方面比兔子大为不如，更不要说和黄花鱼相比较；在这方面很难取得无穷无尽的成就。我对权力没有兴趣，对钱有一些兴趣，但也不愿为它去受罪。干什么都可以，但最好不要写小说，这是和我抢饭碗。当然，假如你执意要写，我也没理由反对。总而言之，干什么都是好的；但要干出个样子来，这才是人的价值和尊严所在。人在工作时，不单要用到手、腿和腰，还要用脑子和自己的心胸。

现场2：轻轻松松，车厘子自由？

王·大明白·小波：“到岁数了，找合适的对象结婚，过正常的性生活”和“爱上某人”，是截然不同的事情。有些女同志除了自己曾遵守 norm（规范）就说不出什么，仿佛自己的婚姻是一片虚无。当然，假如你说，性爱只是生活的一隅，不是全体，我无条件地同意。但我还想指出，到岁数了，找合适的人，正常的性生活，这些都是从 norm 的角度来判断的——属于个人的，只是一片虚无。我总觉得，把不是生活的事叫作“生活”，这是在巧言掩饰。但也有些妇女完全不是这样，她们有自己的故事——爱情中每个事件，在这些故事里都有特别的意义。这主要是因为，这些姐妹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属于自己的价值观。是我要做，不是我必须做——这是一种本质的区别。现在可以说到我自己。我从小就想写小说，最后在将近四十岁时，终于开始写作——我做这件事，纯粹是因为，这是我爱的事业。

现场3：过春节呢，花个小十万不是很正常吗？

某匿名人士发在网上的春节礼物清单：

王·净说实话·小波：一种需要本身是不会过分的，只有人硬要去夸大它，导致了自激时才会过分。饿了，找个干净饭馆吃个饭，有什么过分？想要在吃饭时显示你有钱才过分。你有个爸爸，你很爱他，要对他好，有什么过分？非要在这件事上显示你是个大孝子，让别人来称赞才过分。需要本身只有一分，你非把它弄到十分，这原因大家心里明白，社会对个人不是只起好作用，它还是个起哄的场所，干什么事都要别人说好，赢得一些喝彩声，正是这件事在导致自激。东方社会有东方的起哄法，西方有西方的起哄法。而且两边比较起来，还是东方社会里的人更爱起哄。假如此说是正确的，那么真正的幸福就是让人在社会的法理、公德约束下，自觉自愿地去生活；需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需要满足之后，就让大家都得会儿消停。这当然需要所有的人都有点文化修养，有点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对自己的生活负起责任来，同时对别人的事少起点哄。

在今年这样的时刻，准时到家过春节已实属难得，同家人团聚比起来，凡学battle也不过是一剂助兴调味料。最后，用小波《写给新的一年（一九九六年）》中的这段致敬2021——“随着新年钟声响起，我们都又长了一岁。这正是回顾和总结的时机。对于过去的一年，还有我们在世上生活的这些年，总要有句结束语：虽然人生在世会有种种不如意，但你仍可以在幸福与不幸中做选择。”（本文节选段落收录于王小波杂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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