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 | 作者：​欧阳昌盛 播音：水 · 寒傲似冰

作者简

自画像

欧阳昌盛

我觉得是时候给自己画一张像了。将它挂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没人的时候便可对着孤芳自赏。

我是谁？

这句话问得好生荒唐，但绝非无稽之谈，自画像首先要弄明白为谁而作？正如文人写的回忆录都在撒谎，画家的自画像又都不太像自己一样，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功利性太强，我不能再干这样的傻事。

又比如，你仅仅是别人眼里的一个符号，其实可有可无。

你可能会配合着演戏，在无数个角色中匆忙挑选一副行头，谁都不可能赶在时间之前做好准备。有的人看着也许可笑，也许会觉得你很可怜；但和你有同感的人却要么转身走了，要么记恨你一辈子。这是何苦？

你也可以本色出演，但谁人会信？我们耗尽所有明天，原来都只为回到过去，在别人发现你之前找到那个孤独的自己，只为在脸上粉饰一些太平，掩盖内心慌张的蛛丝马迹。却又何必？

这便是我要给自己画像的理由。但文人的着墨不是太淡就是太浓，而画匠斧凿加工的痕迹又过于明显。

画什么？

我的画像里不能没有背景。

古往今来，所有的自画像恰恰忽略了这一点。他们认为眼睛能传神，不知道最会骗人的就是这扇自诩的心灵之窗。他们想要将自己画得更加漂亮，没想到人人都光挑别人脸上的瑕斑。他们又想应该给自己一个微笑，但往往刚一下笔，自己的视线就先已模糊了。

我搜索了整个世界，又遍游了所有名山古刹，还查阅了浩瀚的历史典籍文献，觉得最能代表自己内心想法的唯有那黄土高坡。

这真是一块神奇的土地啊！

它神态内敛，却目空一切，将天底下所有风景尽藏于胸。没有比这还令人震撼的土地了，所有的江南与塞北都无法相提并论。那夜色中的“江枫渔火对愁眠”显得幼稚，夕阳下的“小桥流水人家”又过于迂腐，万籁俱寂中，“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都在惺惺作态。

为什么这片土地上，风总在凛冽的刮？那最茂密的森林就起源于这里，那最秀美的泽与河流也在这里开端。为什么山洪总是徒劳？一截截断壁残垣绝不是无用的废墟，那是繁华刻下的烙印，怎能轻易被雨水冲走。

垂死的乌鸦也不是等不到尸首，它执着地怀念那昔日的甜蜜与风光。

而我这个主角呢？

起初我想画一个头颅，可人的面相永远在变，自己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后来又想画一张皮囊，可再干净的皮囊终究会腐烂，里面收藏的尽是破铜烂铁。我甚至想画一匹奔跑的骏马、一只翱翔的雄鹰、一条自由自在的鱼，都被我一一否定，它们都与我选择的背景不搭调，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短暂，画出来也肤浅。

我冥思苦想，痛苦不堪。就在我即将放弃之际，突然梦见了一座城堡，灰色天空下无人知晓的一段旧城墙。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堡。也是记忆替我们修筑的一段城墙。城堡既是我的精神乐土，里面有我的市井繁华，有我的亭台楼榭，有我的窗前明月，还有城堡锁不住的无数个笑声和梦。城墙更是我们坚固的防御工事，沧海桑田演绎了数不尽的烟云、尘土与风流，就算灰飞烟灭也无人攻破，化作齑粉终有它的残痕。

这座城堡会随着岁月迁徙，在光阴下游牧，与时间赛跑。它永远与我们紧紧相随，驮在马背上，藏在枕芯里；陪我们坐在黎明的山顶，躺在黄昏的水岸。我将成为自己国度里的国王，虽横刀立马，却气象祥和；虽纵横捭阖，独享太平盛世。

于是，我的自画像里只有城堡与黄土。我来了，自己就活在里头；我走后，不带走一砖一土。

作者简介

小欧  实名欧阳昌盛，湖南宁远人，户籍株洲，供职于湖南株洲农商银行，一名文学爱好者。

主播简介

水·寒傲似冰：山东清照文化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阳光国际文学社团直播歌咏文艺部副主编兼主播，广东东莞市八位数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早读、夜听主播，多家微信平台签约主播。坚信文字和声音会成为毕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