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润德：生活履痕

生活履痕

诗人：张润德

冻疮

这些年

我怀揣芙蓉楼遗落的玉壶

干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情

我的诗们

在空旷的纸上孤独行走

在薄凉的笔尖失声痛哭

滋生的虚妄

一次次触碰我

年少时落下的冻疮

1991，新疆印记

多年前抗击巨浪的礁石

看穿了

戈壁滩陈旧的心事

头戴王冠的雪莲

脚踩深海的鱼刺

走南闯北

大风

偏就爱上了阿拉山口的绛唇

吹着口哨

就没想过离开

沙漠

偏就爱上了落日里的骆铃

听着听着

就让骆驼刺的钢针

把如线的长河

缝进了绿洲的补丁

看似很近很近的路

走着走着就远了

那些四处流浪的大尾巴羊

爱上了火辣辣的红柳

那些腰杆挺直的钻天杨

爱上了长方脸的条田

背对着风的那个长工

正在熟练地卷着莫合烟

顶着烈日的那个短工

正在棉田里吃力地浇水

雪山的水

爱上了狂野的棉花

又不断地在枸杞地

果园里出轨

传说

天山白头

是因为一只飞狐

回望

每年的夏季

我都会在某日

坐在东山顶打雨点的炮台上

回望鸡犬相闻

人去楼空的村庄

看到的坡地

事实上就是梯田

学大寨那会修的

一层一层

多像父亲额头的皱纹

谁让他整天愁眉苦脸

把地开的那么密

我已不在操心稼穑之事

父亲的农具

己被永久搁置

真正稼穑的发小们

离开村庄

扎堆城市

东山顶的草皮

保持着古代的气息

天气是意想不到的好

要是有一阵雨最好不过

可以唤醒一些沉淀在心底的人事

回望村庄的样子

心底总是充满欢喜

就像我从没嫌弃过

没读过唐诗宋词的妻子

就像我从没讨厌过

镜子里潦草的胡子

秋天的记忆

立秋了

不黄的青稞也要收割

它们

经历了足够的岁月沧桑

汲取了足够的日月光华

以一种下垂的姿势

或努力倒伏

或努力站立

太多的风雨

来过

又缓缓地散去

收割青稞

就是收获一年来的希望

虽不够饱满

但也风调雨顺

收割后的青稞们

以金字塔的样子列队

在秋凉如水里抱团取暖

接受新一轮风雨的洗礼

立秋了

常常想起青黄不接这个词语

以及那些吃过的绿青稞

或焦头土脸

或秀色可餐

从青石磨盘里扭着腰肢

缓缓向我们走来

以及贪吃却吃不饱的童年

立秋了

行走在收割后的青稞地里

麦穗在

茬子在

犁铧在

耕牛已远走它乡

童年的时光已经走远

不曾走远的是

一些关于秋天的记忆

栈道

那些倒下又站起的原木

盘桓于山间

游走于幽谷

用裸露的年轮

诉说

山风

吹疼了岁月留下的硬伤

还有梦想

是谁把道路

折叠成

一行一行

清丽的诗句

关于诗人

张润德，男，汉族，甘肃甘南人。作品散见《文艺报》《甘南日报》《格桑花》等报刋。2018年荣获《格桑花》年度优秀作品奖。作品入选临潭文学70年《洮州温度》(诗歌卷、小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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