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上鼓掌、咳嗽与手机掉落的根源是什么?

文 | 陈彦宏

2019年,由演员黄磊对“剧院手机掉落”问题所作的友情提醒引发了音乐界与戏剧界的广泛共鸣。前些日子,深圳音乐厅的“手机置物网架”获得了国家专利。实际上,一线城市的“手机掉落”问题不如说是一个“幸福的烦恼”,因为我们许多省会城市的观众朋友们依然若干年如一日地在演出现场响起微信铃声,使用闪光灯拍照,甚至接打电话。尽管相关讨论颇丰,但笔者认为有必要对此问题作一再探,否则我们在演出现场就容易继续凭空苦恼。

地方风物与演出场馆的趣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不同的城市,观看演出也会有不同特色。在北方的文化中心,宏大剧院之中,乐章间的咳嗽声就相较江南多一些。毫无疑问,一线城市观众的基本态度是有的。除了在第三乐章结束时以为全曲已完成而热烈鼓掌的少数情况外,乐章之间不能鼓掌——别人不鼓掌我也不鼓掌已成为常识。但不能说话、不能鼓掌不代表不能咳嗽,特别是气候干燥之时。

在同等城市能级的情况下,2500座、2000座的大剧场与大音乐厅与1500座、1200座音乐厅相比,后者的安静程度就更胜一筹。可利用的座位越多,越有赠票与购票体验者。其中不乏在歌剧现场大声聊天的朋友,不乏上座率1/2的优秀歌剧。可利用的座位越少,音乐爱好者就越集中,在小众圈子里越形成内循环。

为什么会咳嗽呢?因为既没有搞懂音乐对环境的基本要求是维护连贯性,又对冗长的音乐感到无聊无趣,咳嗽实乃自己心中认为的惟一能做之事。一方面,我们号召普及;一方面,大型作品直接被摆在尚未入门者面前,越普及似乎越损害了现场环境。

提示、互动与真正的普及

在许多国内知名剧院、音乐厅,“乐章之间不要鼓掌”的普及宣教都被放置在提示音内、手举牌上甚至大屏幕里。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一个举措,在许多城市长期不能普及。解决了音乐的连贯性问题,就一并解决了鼓掌、咳嗽与手机掉落的问题,“不鼓掌是文明,而咳嗽是理所应当”的误区也能被清扫。

至于最典型的“互动”——音乐中拍手,其原因追根溯源不仅仅在不懂、不会,更在无聊、无趣。事实上,除了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中的《拉德茨基进行曲》,绝大多数音乐会根本没有随着音乐拍手的习惯。但在中国,这种拍手的热情“互动”从《饮酒歌》到《卡门》序曲甚至是《保卫黄河》,一切加演的曲目都能在拍手中形成“生活充满节奏感”的互动。如果整场音乐会并不能给感到“听不懂”的观众带来太多美的享受,他们也很难在冗长的音乐中获得快乐,那么只有末尾的互动能给人提提气鼓鼓劲。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这是让人无奈的。演出在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时间飞快地过去,但改变的却很少。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场又一场的演出服务于大众的效率是非常低下的。

闲暇的幸福、仪式感与日常欣赏

“闲暇”是《政治学》中的一个关键词,也是人的全面发展过程中最为必要的一个条件。愿意为演出付费的老年退休观众朋友越来越多,这是社会进步的一个表现,也是“小康”的真实写照,这样说毫不为过。但许多旧习惯却束缚了观演的过程,一些新事物又与旧习惯相互交织,影响着我们的生活,也影响着演出现场的秩序。

过去胶卷相机和数码相机普及力度远不如现在智能手机,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微信提示音与闪光灯成为剧院的天敌。尽管开场前反复提示,但由于规则意识的缺失与对观演礼仪了解的缺位,手机是不可能百分之一百关闭成静音的。而在演出中时而响起的微信提示音,老年人自己甚至不一定能听见,就更不用说为之尴尬了。对青年人而言,许多人来到音乐会的现场出于网红打卡点式的“仪式感”,而忽略了音乐本身。甚至许多学习音乐的朋友们也是如此。既然没有对音乐有一个自己的认识,那么对音乐会观赏的选择往往就“随大流”“追名牌”。

近期,一篇雄伟的音乐文献在全国以相当高的价格巡演,上座率极高。但这样的音乐文献是不是上座者能够欣赏或愿意欣赏的呢?还是说我们还要像十年前那样,为观众在冗长音乐中能“坐得住”表示赞赏?可反思的问题很多,关键是要找到症结,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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