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中国（75）｜烟火漫卷恋绍兴
图文丨管苏清
数次游走绍兴，我苦寻答案。百草园、三味书屋、咸亨酒店、鲁镇、鉴湖……隐隐约约似乎有了发现。先生是人不是神，他本质上就是文学家，始终浸润在生活的烟火气中，故乡的烟火气造就了他的灵性，他乡的烟火气拓展了他的视野。只要先生一落笔，你就觉得他的每个字都很生动，钻入你心中抹不去，你会隔些日子，再翻开先生的著作，又会引发不一样的思考。
先生是温暖了大多数人的人。绍兴7000多年的文明史和2500余年的建城史，使得每一寸土地都内涵丰富。印山越国王陵气势恢宏，会稽大禹陵雄伟壮观······故乡先贤王羲之、徐渭、贺知章、陆游、范蠡······哪一位不是文化巨擘？
流连于鲁迅故居、三味书屋和百草园，说不出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先生的祖居，是典型的绍兴建筑，白墙黑瓦，前后三进，东西两排厢房。乌黑的大门前高高悬挂着红灯笼，地铺方块青砖。各个房间的摆设皆有韵味，醒目的横匾，堂前的对联，精美花灯，素雅瓷器，雕花桌椅，镂空窗棂······祖居前是鲁迅故居，因家道中落，只有粮仓和工人居住的房间成了保留完好的旧故居。真是造化弄人，但却让历史记载了当年的真实。
百草园位于鲁迅故居的后面，占地近2000平方米，原是周姓十来户人家共有的菜园，平时种一些瓜菜，秋后用来晒谷。这是先生童年时代的乐园，常来玩耍嬉戏，品尝紫红的桑椹和酸甜的覆盆子，在矮矮的泥墙根一带捉蟋蟀，拔何首乌，夏天在园内纳凉，冬日在雪地上捕鸟雀。这些童年趣事，在鲁迅的心里留下了久远而美好的印象，一直到晚年还念念不忘。
三味书屋与鲁迅故居只隔一条河，对门相望，屋中陈列着当时原有的器具，书房正中悬挂着“三味书屋”匾额。所谓“三味”，是取“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之义。匾额下方是一张松鹿图，而旁屋柱上有“至乐无声唯孝弟，大囊有味是诗书”的一幅抱对。鲁迅的座位在书房的东北角，这张硬木书桌是鲁迅使用过的原物，桌面右边有一个鲁迅亲手刻下的“早”字。一次鲁迅上课迟到，受到先生责备，他就刻了这个“早”字，时时提醒自己。
在生活的烟火岁月中熏陶，先生弃学医而学文，没想到为咸亨酒店做了无价的广告。如今游人到绍兴，谁能不去咸亨酒店打卡。先生的《孔乙己》使得它名扬天下，黄酒的香味弥漫了整整一条街，店里人头攒动，店外熙熙攘攘。一串臭豆腐，一碟茴香豆，一盘梅干菜焖肉，一壶三五斤黄酒。在特定的氛围里，不知不觉黄酒下肚，人在云里雾里，一下子轻盈了，前世今生的生活有了生命。黄酒是绍兴特产，“中国黄酒数绍兴，绍兴十里飘酒香”，千百年来，绍兴一直浸润在一片酒香醉芬的氛围之中。作为世界三大古酒之一，黄酒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五千多年前，到1400多年前的南朝时，绍兴黄酒已为宫廷御酒，史称“黄封贡酒”。
清光绪甲午年（公元1894年），鲁迅堂叔周仲翔等在绍兴城内的都昌坊口开设一家小酒店，取“咸亨”两字为店名，寓意酒店生意兴隆，万事亨通。鲁迅先生在《孔乙己 》、《风波》和《明天》等著名小说中，把咸亨酒店作为重要背景，使咸亨酒店名扬海内外。如今的酒店老店新开，承袭晚清时的绍兴建筑风格；屋沿下正中悬挂白底黑字的店匾，横书“咸亨酒店”四字。当街曲尺柜，柜端置有直书“太白遗风”的青龙牌，牌下青瓷坛、蓝边碗，形成了独特风貌。中外游客慕名而来，小酌浅饮，对酒当歌，酒逢咸亨千杯少。咸亨酒店，它与鲁迅故居、百草园、三味书屋、土谷祠等文化遗存，共同构成了解读鲁迅的原典钥匙。如今这里顾客盈门，游人心爱，浅斟薄醉。
先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除了伏案写作外，沪上闲暇时光，也喜欢一家人坐上黄包车去听戏，时常也下饭馆。来了友人，聊天侃大山，幽默风趣，一晃一天。萧红与萧军在困境中求助先生，重获新生，萧红视先生如祖父般温暖。曾写道“别人穿什么，先生是看不见的”。但有一天，萧红穿着一件新式红色宽袖子上衣和一件咖啡色格子裙站在先生面前，问自己这件新上衣是否好看。先生直言相告：“红衣服应该搭黑裙子，横条纹不适合胖的人。"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先生过了一段徬徨的日子。一拨一拨的"革命"者革了对手命，国家还是看不到未来，先生的烟瘾一天比一天大。见到在上海从事文学活动的瞿秋白，先生眼神亮了。这位书生，论文著书，倚马可待，才华横溢，还担任过共产党的主要领导。先生比瞿秋白年长18岁，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32年夏天。一天早饭后，瞿秋白由冯雪峰陪同拜访先生，两人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机。对这一位稀客，先生款待如久别重逢的老友，又如毫无隔阂的亲人，聊得滔滔不绝。瞿秋白多次遇险时，数次前往鲁迅的住所躲避。转眼到了1934年初，瞿秋白奉命离开上海到中共苏区。临行前几天，他有一种无法排遣的渴望，一股不可压抑的深情，一定要当面向鲁迅辞行，今后天各一方，难得再有见面的机会。他来到鲁迅家，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晚上，鲁迅一定要让瞿秋白睡在自己的床上，他与许广平睡在地板上。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在福建长汀遇害，先生非常愤慨。一个民族少了"瞿秋白们"，未来拿什么照亮？在时光河流中期待与战斗，先生一直在走一条世上本没有的"路"。
绍兴之行，仿佛有了如先生一般的坚韧，不管何时何地，但愿不要忘却，让我宠辱不惊，置身于尘世的喧嚣中，仍能保持一份从容淡定。
责任编辑：财宝哥
文字撰写：管苏清
图片来源：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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