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炊烟升起
一日三餐离不开烧火做饭。灶台前忙碌的是母亲,灶坑里添把火的是孩子们。孩子们闲不住,烧三把两把就跑到当街去看东房山的烟囱冒出来的烟。
孩子们眼里的炊烟是那样的准时,到了吃饭的点儿,肯定是随着天上太阳的变化而准时出现的。母亲操持着这个家,做饭熥饽饽、熬鱼熬肉是她最拿手的活计,而炊烟升起来了,这是一个庄户人家庭勤劳简朴生活的最初讯号,也是一个农村妇女每日里辛苦劳作的初始。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母亲就蹑手蹑脚地穿衣下炕,撂下门帘子,轻轻地开了门,清理灶膛,掏出昨天做饭的灰烬,用土戳子收出去。
她洗了洗手,锅里倒了一舀子水,放上枰屉,昨天晚上剩的饽饽和菜都匀称的码放整齐,盖上锅盖。又拿起了眼笼,开了后封门子,到后当街收了一些麦鱼儿或者麦秸子,再不就是棒子秸、棉花柴,用火柴引燃了棒子皮子,看着差不多了,麦鱼儿和棉花柴才不断地用火筷子捅进去。
你看,每日清晨,庄子里最早升起了火的农舍,飘起来的炊烟的大多是我的家。
我喜欢闻烧柴火的味道。特别是棒子秸和花秸,有一股田野的气息和新鲜的柴禾味道。早上做饭,母亲从来不把我叫醒起来烧火,就是让我多睡一会儿。哔哩啪啦的柴火在灶坑里燃爆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鼓,偶尔从门缝儿里飘进来的炊烟,是那样的好闻,仿佛有点刺激的感觉,不是呛眼,倒是让人精神。
家家户户炊烟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你仔细的闻,还真是有不同的味道。有的是母亲呼唤的味道,有的是母亲担心的味道,有的是母亲慈爱的味道,也有的家是母亲幸福的味道。
母亲不声不响地燃烧了柴火释放了炊烟,炊烟里是母亲温暖的呵护。灶台旁火红的燃烧,我能看到她慈祥的面庞,她花白浅灰的头发期日渐多了起来,鱼尾纹爬满了她的眼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烟熏火燎中她的美丽变了模样,炊烟升起时每一个她的故事随着缕缕飘散转瞬间不见了。
有炊烟就有村庄,就有一个个勤劳而又辛劳的母亲。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母亲和一个整劳力的父亲一样,出工下地,锄草,耪地,间苗,扎眼施肥,紧张而又繁忙的日复一日。
炊烟是庄户人家最好的时钟,早晚都能告诉孩子们,炊烟是母亲的呼唤,是父亲的催促,不管你身在哪里,只要是看到自己家的炊烟升起,就知道父亲、母亲下地回来了,就知道该回家了,就知道能看到妈了,就知道有妈就有吃的,有妈就有一个温馨和暖的家。
狗不咬,鸡不叫。一缕缕炊烟从各家屋顶升起,或浓或淡,或近或远,或深或浅,飘飘袅袅,笼罩了整个村庄。
青烟如雾地漂浮着、流动着,一点露水衬起的岚霭,庄前屋后的榆树和柳树,点染着一幅和谐质朴而又熟悉的北国水墨画,记忆里炊烟的那种亲切,是人生中最真最实的收藏。
炊烟里还隐藏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各种引柴掺杂在一起的味道,那是静谧夜里的一抹亮色——人间烟火。
炊烟是家的牵挂,是母亲的呼唤。
出门求学那阵子,身心疲惫的我,乘坐唯一的一趟班车回到小村,在老桥下车的时候,就会看到飘入云端的炊烟。暮霭里,似是看到了炉膛里忽明忽暗的的火苗,指引着我寻找路径飞到家中,回家吃饭,不仅是那时候的念想,也是如今最为迫切的执着。
十八年的城市生活,远离了炊烟,却无法忘却炊烟里的记忆。虽然,炊烟随着母亲的衰老而远去。但炊烟里的那些人、那些事、那童年,那野趣都守候着炊烟再次升起。
恬淡的生活,清淡的炊烟,平淡的过往,早已储存在记忆的沧桑里,虽然看不见,摸不到,可就是时不时地在记忆长河里泛起,偶尔的还会荡起水花儿,一点涟漪都会弥漫着炊烟的味道。其实,心情如炊烟一般,家乡的天空不再,自己的心空依然。
主编:
张宝树
执行主编:
疏勒河的红柳 毅 然
责任编辑:
晓轩 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