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三‖张老师的《儒服漫谈》,我也说个一二三
“丘不知儒服。”孔子能说得。贾谊宣室夜见之时,何不言“臣不知鬼神”,或者说“陛下呀!这黑更半夜的,臣不敢说啥子那些神神鬼鬼的”。
确实,贾谊怎能和孔子相比。他不能说。所以他说了,所以他详尽鬼神,时至夜半,他在希冀苍生,以期荐疏术治。可孔子周游列国不也为了兴儒复礼,天下施德政,百姓安居齐乐。
同是为了黎民生灵,至圣先师可以,后辈贾谊为何不可?难道为华夏九州,只能古稀花甲岁,不及而立便是稚气?才调之论实然,但读书人,真正心怀天下之际,无有高低。此刻的贾谊,与圣人游说国君时没有区别,他在等待文帝改论的煎熬,并不比列子困于陈蔡之所容易丝毫。
怎不能比?
何谓君主?君者,国之正位;主者,臣之所忠。姬将为君,首乱礼失礼,不知国情,便欲一举定“三桓”;失国失民之际,企以异国相持,引狼入室。孔子在世时,却置之不用,如何臣忠?谥哀,恰且不过,春秋乱世,却怎一个哀字了得。
如此算不上君主的领导,孔子上门来,却问一句“你今个儿穿的是儒服吧?”又怎可被奉为圭臬,引以君主笑儒服。
这确实是孔子遇到的,但孔子遇到的不是君主。不是可以耐得住帝王雄心,轻徭薄赋,励精图治,与民生息的圣明君主。孔子不会抱怨遇人不淑,因为他知道所求之艰难,虽千万人,亦往矣,更是朝闻道,夕死可以。同样的,贾谊自知帝之贤明,否则也不会穷尽其力,呕心沥血。他只想做大汉朝一块普普通通的砖瓦,垒盛世明台,遮蔽暮时寒雨。这一切都源于他对于这君主,这天下有信心。否则一次次的失意落魄,怕早已心灰意冷,他大可以南山悠然,此后就不再是陶潜采菊东篱下。
但他没有,但是这世道负了他。可就是因为这样,他只会不解,他不解为何所求无果,却也会三省其身。
这就是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行君子之道,为社稷生民,殚精竭虑,矢志不渝,奋不顾死。这也是儒道脊梁所在。
汉文帝刘恒生于公元前203年,年长贾谊三岁。宣室问对时,两者年龄相仿,何有“小毛孩”一说,如果从地位上讲,确实是殊若云泥,那这一朝天子,怕就只有区区一人可作“大人”。
至于坊间所言“人靠衣装马靠鞍”,确确实实是今日追捧时装缘由,可就算再为潮流,终究也只是服表外相。他就算不着儒饰,七分内里,也足以安倾天下。
试问能写出“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这样的人岂是心胸狭隘之辈,这分明是丈夫英豪,凌压霄汉。
而文中所谈意在贾谊,被谪长沙,好似咎由自取,可真是这样吗?
贾谊少年得志,深得帝心,又才华横溢,针砭时弊之际不免受人嫉妒。又因上策削藩,触及权贵,众人诽谤。帝取舍之际,贬之离京。留在京城内的贾谊,如此耿直忠言,势必会遭受权臣打压,甚至有性命之忧,再者周勃之人尚有扶龙之功,两相竟择下,不如下放贾谊,锤炼政绩。因而贾谊的贬谪不如说是一种政治妥协,更是为了蛰伏以待契机,等待一个可以推施《治安策》的良机。后者景帝之时,七国共乱,皆因削藩之策,可晁错被景帝处以腰斩,作为牺牲掩饰,后拜将周亚夫,兵出细柳,平定叛乱。两代帝王的执着,最终成功削藩,贾谊所念念不忘的,难道错了?
可遗憾的是贾谊似乎没能明白。就算如此,对待周勃下狱,他第一时间上疏《阶级》,希望文帝礼待大臣,这怎会是无容人之量?南方湿热,又因政治不快,久居之下,自然身体每况愈下,可《吊屈原赋》也明心志;有不详之兆,《鹏鸟赋》以泄不平。梁怀王刘揖坠马而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他罪责自己,照料不周顾,时常掩泣,最后因病而终。
到底是什么让这位西汉大儒英年早逝,“说活该缺德,到底胸襟窄小”。怎么听都极为偏颇,十分不妥。这已不是这个可作鸿风大赋的读书人所能承受的了。除非他放弃他所追求的,放弃所一贯坚持的,可他忘不了读书人的微言大义,放不下儒道济施天下之求,所以他不可能苟安一隅,不管不顾,倘若断了那份心气儿,前路就真的会杳无光亮,所以在临终前的那一刻,他还在坚持,他在坚持儒仕的风流。可即便是文帝守静,若他能多熬一些时日,以其王佐之材,总有那么一天,时来天地皆同力。
历史欠贾谊一个道歉,这是儒道对他的愧怍,因为儒服所缚,他早早凋零。写儒服,离不开贾谊,更不该以其为反例,这是读书人的前辈,当不得半点污蔑。
有时候在想,古人之于现人,或褒或贬,全在事功学问一念之间,只是下笔需谨慎,切不得马虎,妄自非议。至于什么可以一吐为快,像秦桧慈禧之辈,史书明鉴恶名,大可以依马千言。做学问,既要可打破先哲枷锁,却也不能失了敬畏之心。否则,与声声快又有何异。
小子唐突,实是心中难耐不快,望前辈海涵。
作者简介:柳十三,原名柳诗君,山阳县户家塬镇人,年18,现就读于山西太原理工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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