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华‖母亲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光阴恰似一江春水东流而去，屈指一算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十七年了……在这些年里，她的音容笑貌总在不经意间闪现在眼前。
我的母亲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中，姊妹四人，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舅父出生六个月时，外公去丹江南面的山坡上干活，不慎失足跌入徒峭的悬崖下，经抢救无效身亡。从此母亲与外婆相依为命，苦度生涯。
我家与舅家同住一村，相距不到五百米，母亲与父亲成家后，婆家娘家两头跑，既要照看年幼的弟妹，又要侍奉年迈的爷爷和奶奶。从我记事起，父亲从南山打的柴禾，一捆给舅家，一捆留我家。两个姨姨出阁，母亲一手操办。给舅舅说媳妇结婚，彩礼粮食一应费用均是父母支出。后来舅舅去西安工作，六十年代母亲去省城旅游，回家后委屈的哭着给我说:我出力出钱不落好，你舅还数落我给他说的媳妇不称心，害了他十几年。后来舅舅还是离了婚，外婆在我家住了几十年，一直由父母和我们兄妹照看，直到九十岁无疾而终。
母亲性格开朗，胸襟宽广，乐观向上。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解放前由于医疗卫生条件落后，大哥十二岁，二哥八岁，姐姐五岁，在一场流行的瘟疫中相继夭折，母亲痛断肝肠，喊天不应，叫地无门。有段时间精神错乱，神志恍惚，母亲以无比顽强的毅力，经受住失去骨肉的痛苦，在亲人们的关怀温暖下，后来我与弟妹出生，母亲终于熬过这一劫难，慢慢恢复健康，家里又重现欢声笑语！
母亲一生正直善良，懂事理，敢说敢干，拿得起放得下，在农村属于那种泼辣能干的媳妇。我父辈弟兄三个，父为兄长，不善言辞，只知干活养家，家里一应事务全由母亲料理。家大人多，吃喝拉撒，行门入户，一应事务繁杂，干不完的活，操不尽的心，母亲宁愿自己吃亏受累，也不能委屈公公婆婆弟弟和媳妇。她早晨第一个起床，打扫庭院，担水擦桌洗涤，晚上忙里忙外，休息最晚。在母亲的料理下，兄弟妯娌相处几十年间，情深谊长，从没红过脸，更别说吵架闹别扭，在村院里，在家族中树立了崇高的威望，获得人们的尊敬爱戴。队上有些难缠的人和事，只要母亲出面说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来分家过日子，二娘三娘把母亲当作知心人主心骨，不管大事小事均与母亲商量解决。
母亲做事大气舍得，待人热情大方。我家有四颗柿子树，那些年正是挂果期，有颗尖顶柿树正好在小队大场边，秋天收割水稻玉米时节，金黄的柿子成熟，挂满枝头，且大部己成蛋柿，又红又甜，既能解渴又能充饥，惹得大人和孩子们餐涎，母亲把梯子搭在树上，让大家来吃。帽盔柿子加工成柿饼，柿片、柿皮、到了冬季上霜后，不论谁来我家，母亲从柜子里拿出让他们充饥，帮他们 度过饥荒的年谨和困苦的岁月。几十年过去了，至今人们还念叨母亲当年的恩德，一个人只要你做个善事，人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母亲心灵手巧，聪惠能干，在古镇方园十几里小有名气，女工活路无一不精，上得了庭堂，下得了厨房，村院里过红白事，剪裁衣服裤料，尺寸式样掌控精准，不浪费布料又能迎合潮流。尤以剪纸技艺清湛，堪称大师级别。母亲剪的动物图案活龙活现，花卉栩栩如生，以假乱真，具有高超的艺术性和观賞性。东西二街的媳妇，甚至嫁在外地的女子，回娘家也忘了让母亲给孩子剪些猪狗牛羊或梅花牡丹。舅舅后来给我说到母亲剪纸往事，有段时间除了白天给乡邻剪窗花纸花外，到了晚上也闲不住，院里院外飘满下脚废纸。为此舅舅生气，把母亲的剪刀藏起来，母亲在弟弟面前无可奈何。只可惜母亲的剪纸手艺，在我们这一代，末能留传下来，现在想来十分遗憾！
母亲继承了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贤淑善良，宽厚忍让，勤劳节俭，乐善好施，他一生默默无闻，只求奉献，不求索取，为儿女流血流汗无怨无悔。母亲以自身的榜样影响和教育儿女，从母亲的身上潜默移化，我学到做人的品德，做事的风格。参加工作几十年，勤勤恳恳，精精业业，在自己求职的岗位上认真负责，业务上精益求精，末耽误过一个病人，工作中取得骄人的成绩。
一九八二年，时令已过惊蛰，本己春意盎然，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然春暖珊珊来迟，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越过黄土高原，秦岭峡谷，小镇依旧寒气刺骨。天空阴沉沉地，细雨淅淅沥沥，烦燥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操劳一生的母亲，因甲亢合併冠心病终于病倒在床，虽经全力抢救，然而病入膏肓，以六十八岁的年龄撒手人寰，离开了儿女们，离开了他所挚爱的这片热土。
斗转星移，日出日落，年年清明节祭奠母亲，望着一堆黄土和纸幡在风中飘曳，凄凄惨惨景况，眼泪似决堤的江水，不停地在流淌，心如刀割般疼痛，我一生最对不起是母亲，那时年少轻狂，忙忙碌碌很少陪伴孝敬父母，现在条件好了，母亲再也不给儿子的机会，我真后悔啊！到如今才知道，这辈子儿子已经做完，下辈子能不能做你的儿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再轮到。假如有来生，妈妈让我再做一次你的儿子吧！
作者简介：叶永华，男、陕西丹凤棣花镇人，商洛棣花乡土文学研究院院土，丹凤中医院内科副主任医师。兴趣广泛，喜爱文字文学，有数十篇散文小说反映古镇风土人情，历史传说，歌颂家乡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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