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翔用附子治疗湿温
一、附子用于湿温证初体验
我在上海学习时,曾随祝味菊老师临证实习过一段时期,因而消除了对附子的一些畏惧,为我以后敢于用附子于临床,打下心理上的基础,但当时在祝老师处所接触到的,还只是些非热性病例,对如何和能否在温病中应用,尚缺乏理性及感性知识,因此在医校毕业自己开业之初,一直未敢在急性热病的进行中应用。
大概在四十年代初吧,自己患了湿温证,初起请人诊治,用尽淡渗芳化之剂不效后,自己乃改用苍术、厚朴等辛燥之品以进,服了依然如故,但也没什么燥渴反应。最后于霍、佩、青、蒿等芳化剂中,加入附子试服,一剂即见到明显效果,中午服药后即昏昏睡去,醒来检温下降华氏度一度。
后乃在别的病员身上进一步试用,都收到同样的效果。偶然的尝试,意外的收获,使我喜出望外,并把它作为自己的秘方,一直不肯轻易告人,现在当然没有这个必要了。
二、湿热病表解后两个发展方向及湿温证特点
湿热病表解以后,往往向两个方向发展,一是热重于湿,发展成为阳明经证或腑证(入气);一是湿重于热,发展成为发热淹缠,昏沉困倦,胸痞纳呆,四肢烦疼,口不渴或渴不多饮,如薛雪《湿热病篇》首章所举“始恶寒,后但热不寒,汗出胸痞,舌白口渴不引饮”的湿温证。吴氏辨条43条所记,亦属此类。
湿温证目前出现的特多,它的特点,除前述口不渴或渴不多饮等以外,就是体检时客观上测得的体温虽高(39或39以上摄氏度),但病人自己只觉昏沉瞀闷,并不知道有这样的高热,并且也无烦躁不安现象。
三、湿温证治法
对这一证型的治法,历来前辈定的原则,总的是清热化湿,或者是化湿清热,用湿热分利解其胶结,亦即是叶氏所谓“渗湿于热外”的办法。根据患者的具体表现,分清其湿热的比重,在临床具体运用时,又有淡渗利湿、芳香化湿、苦辛燥湿等等。但在实践中,所有这些利湿、化湿、燥湿之法,疗效都不快,病证往往依旧反复稽留,淹缠不解,所以前人对它有如抽丝剥茧层出不穷之喻。
我在初期的临床实践中,也用这些方法进行治疗,疗效的确并不理想,自从用附子为君以后,情况才有较大甚至可说很大的改观,服后不但毫无不良反应,并且退热快而稳定。
四、扶阳逐湿法应用指征
凡是发热不烦躁,口渴不欲饮或不多饮的病人,都可君以附子,舌苔腻的程度,只作为附子用量多少的标准,凡是具备以上临床特点的,即使舌苔不腻,亦可应用。至于脉搏,一般只作参考,并不把它作为是否可用附子的根据。用附子治疗此等证候以后,以前抽丝剥茧的比喻,可以说已失去了它的实际意义。
这一治湿热方法,我杜撰称它为扶阳逐湿法。因为阳被湿困,无以透发,才致病情淹缠,阳得援而振奋,湿浊自然就易被逐走了。这实际也是王太仆“益火之源,以消阴翳”的一种具体应用。
吴瑭《温病条辨》上焦篇条“寒湿伤阳”,曾用桂枝姜附汤,我的看法,不一定寒湿才会伤阳,湿既是阴邪,湿温、湿热证只要湿重于热,同样可以伤阳,通过实践,证明了这一点。同志们以后在临证中,如遇到这一证型,不妨试试。
我对附子的用量,根据分析湿的比重(主要看苔腻口渴与精神困倦等的程度),每次处方量,从5~10克不等,另外配用青蒿、藿香、佩兰、陈皮、蔻仁、苍术之属,总药数一般不超过九味,因药味过多,不但不易观察药效,而且也由于心中无数,怕相互掣肘,反起干扰。
总之,湿热病只要如前所说:发热不烦躁,口渴不欲饮,精神困倦,舌不太燥,脉不太快的(特别第一、二两症),都可主用附子以图治,不但疗效可靠,而且毫无不良反应,放胆用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