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秋,七月杂记
一
农历七月十一日,整个空间,如一个巨型烤炉,在太阳底下站几分,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汗迹味弥散,说句夸张的话,几乎闻到烤肉的香味。
璁儿不舒服,一大家人围着这宝贝转。太婆每隔半小时就来一次长途电话,我的电话成了“前线指挥部”的热线。
折腾到零时,还不肯休息,又哭又闹。大家围着他哄,还是不停止哭闹。不敢开风扇,不敢开空调,大家身上汗水淋淋。差不多一点,璁儿才静下来。
小姑太深夜打电话过来问:哥,璁儿怎么样?退热没有?把毛巾放在温水里浸泡一下,捞起来拧干,在璁儿的膝盖后面的曲泉擦几下,手臂手肘前的曲池擦擦,关节穴位的位置擦擦,腹部和胸口不要擦。
小姑太原来是护士,对幼儿的护理有经验。
图片来自网络
二
三哥抽黄鹤楼香烟,他告诉我:买一条,软装的是一百七十五,买一包是十九块。我笑话三哥:十几块钱的黄鹤楼,却抽出华(中华)仔的格局。
三哥说他的茶是街边货,却喝出上等贡茶的味韵。老家还有一间老瓦屋,以前回家,当成豪华别墅来住。家里那辆自行车,是绝版经典,当成1963法拉利250 GTO来骑。
送两瓶普通老酒给三哥,三哥笑着说:酒虽然无名,却把它当做82年的九江喝。人,虽然差点,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三哥喝茶的天井不大,十几个茶朋酒友坐下,够宽敞,不拥挤。
三
阿雅发信息给我:阿哥,知道你因为担心璁儿肯定还没睡,侄女结婚,我回潮州送嫁。侄女嫁得远,今晚坐车晕车。跟你聊聊,缓解一下。
我感到奇怪:你们那边,结婚的女子也可以做送嫁姨?
阿雅说:可以啊。为了侄女的婚礼,我还特意去买了一件充满喜气的旗袍,现在坐在车上好冷,因为车内的冷气太足了,又不好意思三番四次地要求调温度。哎,爱美的代价。
我问阿雅:半夜出嫁?
阿雅答:对,普宁里湖,还有五十公里左右。
我感到新鲜:送到之后就马上回?那不是很累?
阿雅说:吃完明天中午的喜酒才回。
发了刚画的《金刚经》的选读句子给阿雅,阿雅发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相非相,即见如来。”
我非常惊讶:你也读过《金刚经》?
阿雅回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包:一句半句吧。
璁儿吃药时间到了,我帮忙拿药给璁儿服药,忙完后,回了一个信息给阿雅:不读,不明不晓。浑浑噩噩,单纯且过着,凡事不理,脑袋简单,这也是一种活法,更是福气;读一句半句,明一半,晓一半。半明半晓,则一知半解,半通透半模糊,也是一种修行;知一半不知一半,才有求解的动力;全读,皆明晓看通透,但没能放下,对人来说,是一种痛苦。
阿雅又发来微信表情包:读一句,不懂求解,读一句半句,不懂装懂。全读,太通透,譬如丁元英,世事洞明了如指掌,活着岂不无趣?
我叹口气:半懂才有求知的味。
阿雅说:事不过三,那就读三句吧。
我说:三句都是金句了。半明半朦胧才有趣。
两点多,阿雅发来信息:阿哥,终于到了,我下车了,好像喝醉酒一样站不稳,被我堂嫂笑话。如果现在可以睡就好了。但还有进门的传统仪式:跨火盆,吃甜汤。我尽量把所见都尽量记住,然后告诉你。
图片来自阿雅
四
这秋夜,好像要爆了。
今天有些烦,字还是要画几幅的。
画字时,墨汁染了手肘,脸上也有,成了李逵。
心有顾虑,画的字有束缚,困了心性,就失去性情,性情是一个人的灵魂。
失去灵魂的字,画得不好看,没了气韵。
三哥送的纸,厚度足,俱说两元八毛一张纸。
璁儿睡了,松了口气。
夜,有了秋意。
秋夜,太热了,来一场雨吧。
一夜没睡好,刚躺下就天亮了。
清晨六点多,许哥发信息问:璁儿好些没?
七点,太婆打来电话:宝贝怎么样?好点么?
太婆电话刚挂,小姑太和大姑太发来信息:璁儿怎么样?好些吗?
我答复大家:好了。
五
农历七月十二日。
侄女诗滢明天去上大学了,细婶梅杰在家里摆两桌饭庆祝和送行。因璁儿不舒服,没有参加诗滢的庆祝宴,母亲代表全家参加了宴席。
中午,梅杰打电话给我,奶奶在家里吗?我准备出去接她来吃饭。
侄儿诗潮给我发来大家吃饭的照片,母亲和我的一个表妹美娣也在,美娣和梅杰是同学。
近日事繁多,有些身心交瘁的感觉。
小睡一会,读几页《张先诗词全集》,调节一下情绪和状态,稍微好转。
张先(990—1078),字子野,乌程(今浙江湖州)人。北宋词人。婉约派代表人物。
下午,收到《石涛江山胜览图》,是长卷画本。
知道石涛,是读刘墨和朱良志的书才知道。
知道刘墨和朱良志,则是好友连春推荐。
一册书,一份心情。
夜晚,大家陪璁儿在客厅玩,大姑太打来微信视频电话:璁儿怎么了?
气温仍如蒸炉,人似热锅上的蚂蚁。
庚子,本文算是杂记。
图片来自诗潮
庚子年七月十二日下午,整理于半爿茶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