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的一些记忆
十月里的一些记忆
十月,秋收季节。
在故乡,禾苗含穗的时候,田野间竖起了许多绑着各种颜色塑料袋的竹竿,袋子随风啪啪飘扬,飞鸟就不敢下来叼稻穗。
春季里下了秧种,把小猪笼绑在竹竿上,给它穿上衣服,戴上草帽,插到下了秧种的田地。
这些猪笼人是为了吓唬那些鸟的,其实没多大用处,碰到饥渴难耐和大胆的鸟儿,猪笼人成了摆设,有时候,鸟吃饱了,还悠然地站在竹竿上休息。
和堂兄弟们去邻村看电影,回来时的路上,朦胧的月光下,看到田里站着一个人,好像在摆动着手,大家壮着胆子问了几下,不见回话,两只手还在继续甩动,哥们几个吓得转身就跑,第二天,看到猪笼人,大家哑然失笑。
上午去放牛,经过稻田,故意靠近稻田,眼睛往四周一转,看到没人,就稍倾斜身体,手一伸,满满一把谷子就捋出来,放进裤袋里,围着稻田四个角落一个来回,两只裤带鼓鼓的。
中午回家里,把谷子倒出来,到灶厦(厨房)洗干牛二锅,点着火烘干锅头,等锅头热了,倒谷子进去,金黄色的谷子,在锅里噼里啪啦地蹦跳,小铲在锅里不停地翻来翻去,十多分钟,锅里金黄的谷子,在蹦跳中变成一朵朵雪白的小花。把爆谷花倒出来竹匾上凉一下,装到裤袋里,上学的路上,一路都是吃着爆谷花的村童。
偷谷换粉皮,小时候做了不少,除了放牛的时候,去稻田里捋谷子,另一个就是去晒谷场偷,趁看谷的人回去吃中午饭,就把书包的课本掏空,装了满满的谷子,找地方收藏好,到第二天清晨去学校时,邻村有一家人做粉皮的,把谷子拿到他们家,称好谷子,兑换粉皮。
热腾腾的粉皮刚出锅,切成细条状,用菜刀拍碎几颗蒜头,撒在粉皮面上,再淋几滴花生油,淋上酱油,早餐就这样搞定了。
做粉皮的人叫阿留,我们叫他粉皮留。他每天四点多就起来蒸粉皮,每天早上八点多,用竹箩筐装着粉皮,佐料,酱油等,挑着去外村卖,可以拿钱买,也可以拿谷子和米换。
我和堂兄阿数,堂弟阿标、阿权四个人关系最好,经常一起偷谷子或是家里的米,去跟粉皮留换粉皮,换了粉皮,就拿回阿数家灶厦干炒,开始时,阿数老是吃几口就停下来,不动筷子了。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吃了,他说饱了。看到他不吃,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吃了。
后来堂弟阿标说,我们真傻,阿数不吃粉皮,是留着第二天给他们家里人吃。
又换粉皮回来炒熟后,阿数故技重施,那天晚上换的粉皮多,我和阿标,阿权打个眼色,拼命地吃着。阿数看我们不停筷,就走过来阴着脸说:几个老纪杀(家伙),今晚无吃夜辉(晚饭)吗?好像几顿无吃过饭。我们一边点着头,一边不停筷。阿数看到我们这样,赶紧拿起筷子。
那晚,差点坏了我和阿标、阿权三个人。以后提出换粉皮回阿数家炒,他不肯了。
又十月了,故乡的稻海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