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葛根
文字丨彦亦
图丨北堂文学舍 底图丨网络
美人在心不在皮,药方医病不医心
有这样一家药馆,它的名字就叫“药馆”。总是大门紧闭,只余门上写着“医百病”。
医馆—葛根
“这里是医馆,我是馆主—白芨。请问您有什么病症?”
来人一身黑色斗篷,身后还跟着两个毕恭毕敬的婢子。
“馆主,听坊间说,你这儿是什么病都能够医治?”来人是一位女子,声音清脆悦耳,想来是一位美人。
白芨笑着回应道:“天下怪病尽可医治,您可放心。”
女子闻言,点点头,脱下身上的斗篷,身后的一位婢子立马上前弯腰接过斗篷。
白芨伸手示意女子坐到问诊的椅子上,女子抚裙坐下。
女子梳着绾发,看来是已经嫁作人妇。
“夫人,请你把手放上来,摘下您的面纱,方便问诊。”
原来女子不仅带了一个斗篷,还蒙了一层面纱,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不得窥见半分样貌。
女子犹豫了半晌,终是把面纱取了下来。
“馆主,你看这病能治吗?”女子满眼希翼的望着白芨,手里紧紧攥着取下的面纱。
白芨先是看了看女子的脸,女子脸上长了一些米粒大小的泡疹。而后白芨拿出一方绢帕,放到女子腕上,一番诊断后,收起了绢帕,一言不发。
女子眸光一暗,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不能治好我病的庸医。”
白芨闻言也不恼,“在下确实是个野路子的土郎中,可……”白芨卖了个关子,“可在下能治好你的病。”
女子狐疑地眯起眼睛,似是不太相信。
“夫人你这是阳明温病热邪淤积,肌热起疹,要想治此病,得散,散热毒。”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做。”女子急切的问道。
“《本草经疏》言:葛根,解散阳明温病热邪主要药也,食疗加药辅。食疗:葛粉四两,先以水浸粟米半升,一夜漉出,拌匀,煮粥食之。药服:生葛根洗净,捣汁一大盏,豉一合,煎六分,加栀子仁十枚。”
女子闻言心中一喜,“馆主你这方子可有效?”
白芨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三月即可见效。”女子大喜,白芨不动声色的勾了一下嘴角,“这方子只医病不医心,夫人还需注意心平气和。”
女子拿了药,道谢离开。
府中。
“老爷今天来过吗?”女子躺在贵妃椅上,面前是一只半人高的青花瓷缸,里面盛满了冰块,热风一过,都携了丝丝清凉。
“回夫人,老爷一回来就去了邓姨娘那了,还吩咐了小厨房在那用晚膳。”在旁边执扇扇凉的婢子回答道。
女子一声冷笑,四下的婢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神色凝重。
等了半晌,只听见一声倦怠的声音说道:“按那个野郎中说的方子煎药烹膳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橘阳慢慢隐落,一抹斜阳的余光洒在了院内。
“夫人,药熬好了,晚膳也吩咐上菜了。”
女子慢悠悠的起身,在婢子的搀扶下来到桌边。入座,手持调羹搅动着药膳。
这时,一个身穿墨色麻裙的婢子匆匆赶来,行礼,附耳到女子边说道:“听邓姨娘那边的线子来报,邓姨娘最近都拒绝侍寝,还在半夜悄悄的吃酸杏子,看来似乎是有喜了。”
女子挑眉,放下手中的调羹,抚了抚指尖的蔻丹,“不论确不确定,咱都得防着,妾室的孩子也配争长子的名头吗?”
女子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等本夫人的病好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就先让她在嚣张几日。”女子突然语风一转,“我看着天也快到六月了,该给各院换一换花了,老是这几样,都看腻了。”
墨裙婢子猛然一抬头,女子眉峰一聚,“怎么听不懂吗?废物!”女子一字一字的重复到“各院的花应该换一换了。”
婢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砰的跪下,“夫……人,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行,下去安排吧,选花的话,红的就不错。”
女子垂眸细思,纤白玉指扣了扣碗盅,玩味儿一笑。
五日后,府内的花都被换了一遍,各院的都换上了荷花,热烈娇嫩,袅袅婷婷的绽放着。
牡丹苑里。
穿衣、漱口、擦脸、梳妆,一番下来,女子看着铜镜里的样貌,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婢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这脸多少有些好转。”
婢子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说道:“夫人如今越来越风姿绰约了”。
女子笑着点点头,“看来这野郎中也有点本事儿,我今天就随你们去看看什么样的药材能有如此好的功效。”
一众婢子行礼道,“是”。
走过花园的时候,正好撞上一身姿挺立的妙龄女子迎面走来。走进些,只见妙龄女子身着桃粉纱裙,粉面含春,乌黑亮丽的秀发盘成发髻,用一支素木钗挽着。
那粉衣女子看见来人,早早的就让到一旁,“妾身邓氏见过姐姐。”
女子没有应答,似没有听见看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邓姨娘身边的小婢子,待女子走远后,忍不住抱怨道:“二夫人,夫人也太过分了,就这么走了,夫人怎么老针对二夫人。”
邓姨娘温婉一笑,“别抱怨了,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快去妙音寺上香吧,迟了就不会好了。”
小婢子闻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别人听到,“二夫人,你有没有发现夫人这次出门只带了面纱,连斗篷都没带了。”
邓姨娘回想了一下,“可能是最近太热了,姐姐就把斗篷搁置了。”
“二夫人,您看见了吗?前几日送来的那几盆红色的花开的可好看了,奴婢还听说整个府里就我们云澜苑有,连夫人那都没有呢!”
“快走吧,一会真误了时间。”
而另一边。
“夫人,这玩意儿就是那方子里的主药材—葛根。”只见管家拿出一根十分粗壮像树根一样的东西。
女子皱眉,“这就是葛根?像烂树根一样丑死了,就这个也能入药?”
管家点点头,紧接着又拿出一小只坛子,里面满是白色的粉末,管家道:“这就是葛根粉。”
“这才有点药材的样子,行了,你们准备汤药吧,本夫人也乏了。”
“是”。
窗外阳光微醺,明亮的光线散在院子里,透过满园的荷花留下斑驳的碎影。
转眼间已经过了两月有余,女子脸上的热疹已经消的七七八八了,脸上也看着比平常细腻光滑了很多,看起来明艳动人的。
女子坐在榻上,看着院里的荷花,问道:“邓姨娘最近都有什么异常吗?”
“回夫人,邓姨娘还是跟往常一样去寺里礼佛烧香,最近酷暑难耐,邓姨娘在府外布施绿豆汤,给那些穷人消暑。”
“她倒是菩萨心肠,吩咐管家,既然邓姨娘有那个闲钱撒出去,为了节流开销,把邓姨娘的俸利节省一点。”
“还有这都快两个月了,有些东西也该提上日程了。下去吩咐吧。”
“是”。
入夜。
“老爷你都快有两个月都没来过我这芙蓉苑了。”
女子秀发微拂,露出圆润小巧的耳垂,白皙修长的脖颈,吐气如兰。
“许久不见,夫人越发美丽了。”男子的调笑惹得女子轻笑不止……
气氛温馨撩人。
突然,一个婢子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男子脸色一变,冷言,“慌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吵吵嚷嚷的。”
婢子猛的跪下,求饶到,“奴婢知错,二夫人……她,她大出血,似是流产了。”
“什么!”男子拍桌而起,大手一挥,眼看就要发火,女子赶紧上前,拍着老爷的胸口安抚道:“老爷,邓妹妹平日里菩萨心肠的定会没事,”而后女子转过身吩咐下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是……。”
云澜苑。
“啊……我好痛啊。”还没进苑门,就听见邓姨娘的痛苦的呻吟。
男子一怒,“大夫呢?请来的大夫呢?”
一婢子回道,“大夫已经进去了。”
“老爷,您就在外院坐着,大夫已经进去了,没事,我进去看看。”女子拉着男子坐在外院的太师椅上,转身往邓姨娘的闺房走去。
一路上都是忙里忙外的婢子,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出来,女子不动声色的勾唇一笑。
进了房内,血腥味更是浓重,女子捏着鼻子,用手帕在鼻子下扇了扇,小声嘟囔,“真是晦气。”
女子掀开内室的帘子,一白胡子大夫正在给邓姨娘诊脉,往日如花一样娇嫩的的人,现在就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儿。
女子内心一喜,可脸上神色不变。
老大夫看见女子,行礼道“夫人好,这浊气满屋的,还请夫人在外院等待。”
女子闻言不仅没走,反而越走越近,女子吩咐道“你们去多打些热水,给二夫人擦擦身,再去小厨房熬碗参汤,给二夫人补补元气。”
“是”,顷刻间,房内就只剩女子,老大夫和昏迷不醒的二夫人三人。
“大夫,您看那案桌上的花开的好吗?”
老大夫扭头一看,“夹竹桃!”
“看来大夫果然医术精湛,一眼就看出,那,”女子从宽袖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小袋子,“您知道怎么做了吧。女子轻笑。
老大夫面漏犹豫,女子接着说道“听说大夫你还有个小孙子白白胖胖的,可招人稀罕,本夫人我也很喜欢小孩子,想带他来府里玩玩。”
老大夫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老夫……老夫知道了,望夫人放过我那无知的孙儿。”
女子点点头,转头就往外院走。
一个时辰以后,老大夫面漏悲戚的走了出来,“老爷,夫人,二夫人胎位不正,大出血。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
男子闻言深受打击,一脸不可置信的走进内院,女子在原地吩咐道:“让管家好好送送大夫。”说完也往内院走去。
“你听说了吗?夫人越变越美了,大家都说夫人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变成这样。”
一群人吓得一哆嗦,“快别说了,小心夫人听见,赏我们几大板子,自从二夫人走后,夫人就愈发喜怒无常,府里都换了好几批人了。”
“快快,赶紧将这些采买的布匹送到夫人那,不然又免不了一顿板子。”
又是几日过去了,白芨正缓缓在坊间走着,一路上都看见人们在窃窃私语,白芨感到好奇,凑近听到。“你们听说了吗?这家府上的夫人,长得可漂亮了,花容月貌的。”
“平时这夫人出门不都是带着斗篷吗?你怎么知道,你该不会是瞎编的吧。”
“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可能瞎编,但是。”说话的人故意卖了个关子。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说话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凑近点,“但是就在昨天,这夫人的脸就跟树根一样,层层开裂,长了不少疙瘩,活像个恶鬼。”
听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白芨听到这,闻言一笑,也就转身离开。
白芨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美人在心不在皮,药方医病不医心。”
葛根—解肌退热、透疹、美容养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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