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我的大学1979(十四)
十四
近来我迷上音乐,一天,整个上午都在寝室里唱曲子,现代汉语的讨论也没有参加,吕为苗曾来叫过我,我没理他,后来颜老师亲自跑上来叫我,我才很不情愿地跟他下来。
12月18日下午偶然听到何林中的父亲已故,他的父亲临终时想见他一面的愿望也没有实现。15日,他家里打来电话,叫何林中回去,电话里也没具体讲是什么事要他回去。电话是葛焕余书记接的,葛书记就写了一张条子叫颜老师传达。颜老师可能事忙,忘记了没有传达。星期六时,他家里人赶到学校里来,才把他叫了回去。
作为儿子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这怎么好呢?这样的后悔的事,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12月22日晚上,传达室的老头过来传话,赵就平家里打来了一个长途电话。他当时在看电视,去接电话之后,我就没有见他到教室里来。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忽儿听说他父亲病故了。前些日子,他与王银福反手手指骨折了。他没有告诉家里人他受伤的事。他本想手指痊愈后再回家,把骨折的事瞒过家人。可昨天到医院一检查,手指还没有好,又扎上了绷带,反而扎得更紧了。他娘见到他手受伤,不知有多少伤心!他是吕为苗用王银福的自行车送到东阳上车回家的。
近来颜老师脸上有一块乌青并涂上了碘酒,像是与人吵架过似的,他一来上课就引起了同学们的小声议论。我们都认为他的外貌像一个厨工,不像老师。上学期我们最初看到他的时候,他是披着一件很脏的破棉衣,脚穿的是一双布鞋,前头是翘起来的,像草鞋。上课时,上衣的插袋布盖也半个落在里面,半个露在外面。一件卫生衣,领口很脏,乌黑乌黑的。上课时,他的头总是一上一下的,像小鸡啄米,有时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左摆右动。
他每次来上课,总是拿着笔记本(或者备课笔记)让同学们抄,一黑板一黑板地抄,大家都抄得手酸溜溜的,有的手都抄抽筋了。很多同学一开始的时候,还认真地抄,到后来就懈怠了。有的干脆就不抄了。有时遇到现代汉语课,有些同学就躲在寝室里不来听课,或者到外面去办事,他看到好多人缺课,脸上感到很难堪;即使在听的同学,不少人也做着别的事,或者看着别的书。因为抄黑板,也实在无趣。
他是磐安县新渥乡人。他回家都是骑自行车的,但由于山岭小路,自行车又不好骑,家里要背着自行车走出五里路来,才能骑。有时他就把自行车就放在孔万通的家里,自己跑步回去。他穿的很朴素,人也很朴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他在学校里,劳动是最积极的一个,无论什么事总是去抢来让我们学生做。不过,他自己总是会跟我们一起来劳动,劳动时也很卖力,有时会赤膊干,令人发笑。人家都说,颜老师是一个劳动模范。
他跟金钦贵老师是无法比拟的。金钦贵老师是教我们历史的。他无论何时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看上去衣冠楚楚。他上衣的风纪扣总是扣着,裤子中间的折线总是被熨得直直的,皮鞋总是发着光亮,头发也总是亮锃锃的,讲话不紧不慢,很有条理。据说金老师每天来上课前,总是要先照一镜子,梳妆打扮一番才来上课。金钦贵老师留给我们的印象是干净和爱美的感觉。一个老师无论什么都要做同学们的表率,哪怕是穿衣吃饭这些细小的事情,都要十分小心,这就叫做为人师表。
(1979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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