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北京一位泉州籍的学者朋友，前两天打来电话说，得知中国申遗补报项目“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Quanzhou: Emporium of the World in Song-Yuan China）”，获得ICOMOS的“准予列入（I）”的评估结果，很是高兴。他说，这是值得庆贺的大事，他还风趣地引用了一句泉州俗语“头过身就过”来说明闯过第一道难关的重要性。这位北京的学者朋友告诉乡音君说，他最近正在读乡音君寄给他的《天下之货仓》时注意到，本书书名英文“The emporium of the World ”竟然与两年后泉州申遗主题的关键词“世界海洋商贸中心”的英文“Emporium of the World”毫无二致！他说，这种“巧合”可以说是本书的先见之明，而且他还注意到，封面是著名油画家时卫平教授授权的国博收藏名画《元代泉州港》，与书名简直是绝配！还有包括不少珍贵清末照片的800多幅插图，也是首次在学术论著中见到的如此丰富的图文互证！姑且不论作者书中如何论述，仅以上三点，都可以认为是收藏本书的首选理由！
乡音君赶紧找来案头的《天下之货仓》对照，封面书名的英文果真如此！乡音君把这一发现告诉作者，作者笑答：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两者的英文，他说其实两者相同并非巧合，而是同一出处，只不够汉译不同而已。乡音君特地邀请作者聊一聊这个话题——
同一出处：20年前的宋元泉州新概念——世界货舱
1997年在荷兰莱顿举行题为“宋元时期泉州地区的海上贸易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国际会议，这次会议是由当时在莱顿大学亚洲研究国际中心（IIAS）进行博士后研究的德国女汉学家萧婷（AngelaSchotenhammer）组织。2019年11月7日萧婷应邀到泉州海交馆举办《中国与海上丝绸之路》讲座现场这是迄今所知的在西方国家首次举办的以宋元泉州为专门研究对象的学术研讨会，十一位与会者都是来自不同学科和领域的知名学者：美国宾汉顿大学历史学教授贾志扬（John W. Chaffee）、美国尤西纽斯学院教授休·克拉克（Hugh R. Clark）、英国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的约翰·盖（John Guy）、芝加哥大学田野博物馆的美籍华裔陶瓷专家何翠媚（Ho Chuimei）、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理查德·皮尔森（Richard Pearson）、德国慕尼黑大学的教授罗德里希·普塔克（Roderich Ptak）、香港中文大学的历史学教授苏基朗（So Kee Long）、剑桥大学教授思鉴（Janice Stargardt），还有来自泉州的市文物保护研究中心主任陈鹏和泉州海交馆研究员李玉坤等。2001年萧婷主编并出版了包括自己作品在内的这次研讨会的8篇文章的英文版论文集《世界货舱：公元1000-1400年的海上泉州》（The emporium of the world: Maritime Quanzhou, 1000-1400, Leiden,Brill, 2001.）。 值得注意的是，这本论文集的汉译书名的主题词世界货舱的“舱”并非货仓的仓，而是船舱的“舱”，足见其涵盖宋元泉州贸易与海舶航运的密切关联。
The emporium of the world：世界货舱/天下之货仓
虽然尚无见到这本论文集中文版的问世，但一些中国学者早已注意到这本集中欧美学者关于宋元两代泉州海上贸易的历史和考古方面与更广阔的政治经济社会和超地域的历史情境之间紧密关系的最新研究成果。从中国学者这些已发表的评论和介绍文章来看，王超文的《理解历史泉州及其视角 ——读〈世界货舱：公元1000-1400年的海上泉州〉》①可谓是其中的代表作。北大泉州籍教授王铭铭在《"泉州学"／跨文化研究／文化并存》一文中提到这本论文集：“一批欧美的中国学家在一部新近出版的论文集中指出，宋元泉州的经济情况，构成了对西方传统的中国观的挑战。”“而最近一批欧美学者则称，那个时代的泉州，是'天下之货仓’ (the emporium of the world)，代表欧洲中心的世界体系之前存在的另外一更为古老的世界体系交接的地点。”②
央视纪录片《重返刺桐城》视频截图
而“这一个”更为古老的世界体系就是后来西方的中国学者所称的“第一世界（贸易）体系”。值得注意的是，世界遗产中心网站不久前公布的ICOMOS对缔约国补报的泉州申遗项目的评估报告③中，在第六个关键要素“整体格局”的说明中，专门提到“这一个”体系：“在10-14世纪的海洋亚洲时期，复杂而快速发展的航海网络蓬勃发展，逐渐发展成为了学者所谓的“第一个全球（贸易）体系”。在该体系中，泉州处于商贸中心，并快速超越了自唐代即占据海洋商贸重要地位的广州。”④
《天下之货仓》体现宋元泉州商人的“天下观”
笔者拙作《天下之货仓》（上下册，70多万字，800余幅插图）之所以选择这一书名，首先考虑相对于“世界货舱”，国内读者更容易能够接受和理解；其次，亦是较好表达笔者之前一再建议和强调的泉州申遗的主题思想：“天下之货仓，文化之码头”；再者，更是能够深刻体现宋元泉州商人与儒家士大夫阶层完全不同的“四海为家”“利之天下”的“天下观”！⑤
不论是2018年出版的《天下之货仓》的书名，还是2020年泉州申遗项目重构的主题关键词“世界海洋贸易中心”，都是源自于2001年萧婷主编出版的英文版论文集书名：The emporium of the world（世界货舱）。其实，这恰恰体现出宋元泉州的世界性。正如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彭慕兰所言：“即便今天，也几乎没有哪个港口能像大约一千年前的泉州那样真正具有世界性。” ⑥
①《东亚文化之都建设与新 世纪丝绸之路》，吴少锋、洪一彬主编，厦门大学出版社，2016年。
②《学术泉州》，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
③http://whc.unesco.org/document/187777 WHC/21/44.COM/INF.8B1
ICOMOS evaluations of Nominations of Culturaland Mixed Properties
④〈全文翻译|评估报告大反转，泉州申遗稳了！〉《 爱世界遗产》
⑤戴泉明：《天下之货仓》，九州出版社。
⑥美·彭慕兰、史蒂文·托皮克：《贸易打造的世界：1400年至今的社会、文化与世界经济》，黄中宪、吴莉苇译，上海人民出版社&世纪文景， 2018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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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货仓》 北京·九州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