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在家乡赏夜
在家乡赏夜
与城市的喧嚣和不眠不同，家乡的夜早早就归于静谧。不必待到很迟的深夜，只须晚上八九点钟之后就能置身于寂静中聆听天籁之音。蛐蛐的叫声可算是噪音了，那些微细的不曾相识的昆虫也有极悠的歌，只有清静的耳根才能听见。偶尔小黄犬的吠叫声像投掷于止水的石子，把夜的宁静从万物的里里外外荡起涟漪。静在声音的衬托下张扬了它无比的穿透力。一切吵杂噪动都是短暂的，都熄灭在静的怀抱里。
星夜，无月也无云。繁星如豆撒满天庭，深邃的夜空铺展一页巨幅盲文。缺乏天文知识的我是个活生生的睁眼瞎。但我还是登上三楼的露台试图贴近一步去感受一番"举手扪星辰"的意境。我还煞有介事地仰望天书的字里行间，仔细寻觅墨子号和北斗导航卫星。墨子号卫星是全球首颗量子通讯卫星，那是何等的高科前卫，倍受世人瞩目，令人感慨万千豪情万丈；北斗天网冲破列强的排挤打压，硬闯出一条航天自立的生路，铸就国之重器，为民族雪耻争光，壮国威军威，令国人扬眉吐气、自信高涨。
许多人都爱谈论自己的星座，也很在意自己所在星座的位置，好像星座的好歹就是自己的宿命。星星距离我们太遥远了，它不知道我们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也无暇顾及我们的命运。认准北斗的方向而不迷失人生这才是关键。
雨夜，我喜欢站在窗前往外看。四周渐次黑暗，院子里的路灯就格外地醒目。雨丝在灯光下像织一块密密的透明的帘幕。忽然想起台湾诗人洛夫的《子夜读信》：子夜的灯/是一条未穿衣裳的/小河//你的信象一尾鱼游来/读水的温暖/读你额头上动人的鳞片。诗人在灯下读信，而我在灯外读雨；雨如万缕情丝，牵着见与不见。
雨若大些地上也会溅起小小的水花。粗大的雨点滴打在空调的铁皮壳子上，响声噼噼啪啪神似雨打芭蕉。但我不种芭蕉，芭蕉的叶子太大了，早被古人写满了离愁怨叹，虽美却也忧戚，读多了替古人悲伤，像个戏子未免可笑。院子里倒是栽着几株含笑和茶花，含笑花不出众，但幽香隐淡花名雅致；山茶蕾多花大灿烂奔放，给人热烈向上的力量。雨夜中的花卉尽情享受着沐浴与滋润的愉悦，酣畅淋漓地涤洗身上的尘秽。
月夜自然是诗的世界，古今太多的诗人抒写无数的诗篇将她定格。其实月亮并不都是皎洁晶莹，暮春的气候湿润氤氲，月亮有时竟是微微泛红，红月亮之说名不虚传，别有一番韵味。当然秋天的月夜算是把美秀到了极致。天空时常别样的明净，月亮好似被人擦拭过的，月光也多了一点寒气。这时的家乡披上一层冷艳和古典。高低错落的房子有洋楼也有土坯房，树木已经不多见了。大小村道都浇灌了水泥，月色下水泥路似乎比白天更加灰白，但夜里极少人出门，路多半是空的，只承载几分冷清。密集的村舍仿佛都没睡去，它们也和我一样在昂首凝望天空。
村庄的南面有一座小山岗和广阔的田野，这里依然坚守着原生态的初心和田园风光。月色下它好似时光倒流回到儿时的模样，让你不由自主地相信自己仍是少年。圆月也罢，月钩也罢，田野上空只要有月亮的身影它就尽显古朴与诗意，心头忽然会浮现"戴月荷锄归”的超脱和恬淡。
置身于月色朗照下的家乡，你想不浪漫不浮想联翩几乎做不到。那些妇孺皆知耳熟能详的咏月诗词自不必说，它会油然浮现脑海。但我更欣赏樊秦蓉的一首短诗：我愿将月光一饮而尽/留一个黑夜/去思索所有的月色。这是反思还是叛逆？许多事情没有标准答案。就如眼前这轮明月，你在凝望它的正面，期许一睹传说中嫦娥的芳容；而我在沉思它的背部，翘首企盼嫦娥五号传回最新的图片，暴料一则更新的月亮传说。登陆月球背面是我国探月工程谱写的人类最炫最美的月亮史诗！
夏夜，搬一只躺椅带一杯清水上三楼露台纳凉读夜，那是一种惬意的享受。房前近处有田野山岗，远处是潮涨潮落的滩涂及海边的村庄。夜幕下田野里的庄稼及山岗上的树木已然模糊不清，但借着星光隐约能辩认出高低或暗黛的深浅。海边的渔火有些微弱，忽明忽暗像被风调控着。东南边远处马路上整齐的路灯比星星大了许多，阑珊迷离，引人遐思。最令人销魂的是阵阵凉风吹拂，让人无法拒绝夜的美意。风是被海洗过的，能闻到氧气的清新，感触到海水的清凉。我读风的温度风的去向，风梳洗我的头发我的衣裳我的周身，从头到脚从外到内把我洗透，仿佛灵魂也被荡涤净尽。
现在网络上有售卖森林中的空气，价格不菲。大自然原本就有的无偿馈赠竟变得如此宝贵稀罕，还被人公然包装售卖牟利，着实让人无语。相形之下我这普通的一次家中纳凉倒成了一顿奢侈的星级消费。我无法自豪，只是莫名地尴尬。
冬夜也并非无趣，只是寒风霸占了它，我只能退避玻璃窗后听沿海没完没了的狂风呼啸嘶吼，理解它的愤怒，接受它的暴戾无常，竭力去想象星光的温暖，又生怕它的微弱被劲风吹灭。还好这里没有雪花，否则那位肤白肌嫩的冷美人会勾你通宵失眠。
夜，幽幽的，它生产出宁静，孵化出梦想，孕育着黎明；夜，深情款款，诗情无限，裹着未知与神秘，让人探索令人欣赏，叫人抒怀与吟咏。
图片/网络
作家简介
帜旗，原名吴炽奇，福建莆田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几十篇首诗文在《人民武警报》《橄榄绿》《湄洲日报》《齐鲁文学》《莆田作家》《西南当代作家》等各大刊物及公众号发表，有多篇文章被推送上搜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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