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八章 走近禾木④ || 作者 陈璞
《回首有你的岁月》
第十八章 走近禾木④
作者 ‖ 陈璞
作者陈璞，笔名石桥，甘肃会宁人，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长篇小说《关山明月》（70余万字），曾获甘肃省黄河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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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楸子红了》《秦腔》《香埋的味道》《灯盏花》《感恩老家》《若海》《爱上海星》《柔若你念》《如果有来生》《母亲不爱吃苹果》《让时光重新来过》《〈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一章韶华入梦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二章流淌的月光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三章帘幕烟雨轻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四章香染脂红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五章雪白假日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六章神汉的故事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七章苦涩的离别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八章原是燕归来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九章你是雨中一朵莲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章一颗最美的星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一章雪底色袅袅烟雨情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二章 夜，伸展了绿色翅膀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三章 雪开了冬天的思念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四章 我把眼泪丢在了春天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五章 月光下的恋歌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六章 你的远方我的诗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七章 我把眼泪化作雨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八章 走近禾木①②③》
再说李臻说那个峡谷有一个美丽感人的传说，我忙求她快告诉我。李臻爬上去石头上坐了，看着远方，默默无语。那清晨的多情的阳光，洒在她暖玉似的脸上，黑丝拂肩，白裙如雪，在风中轻轻飘扬。我就说：“那个峡谷平淡无奇，还没你好看呢。”李臻歪着脸瞥我一眼，不悲不喜，不气不恼，淡淡的，好一阵子，慢慢站起来，换一副庄重虔诚的样子，面朝那大峡谷鞠一躬，起身对我说：“这个峡谷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野羚崖。小时候听爸爸讲过它的来历，真正的叫人感动。”我说：“你快告诉我吧，别馋我了，好不好。”
李臻举起一臂，指着山脚下的深谷断崖，划出一道线，说：“这一条山谷，把这一带分割开来，你看这边树木茂盛，山色秀美，对面那边却乱石峥嵘，只生长那些刺蓬草一类耐寒耐旱的植物，一谷之隔，竟是天地之别。这边山高林密，野生动物多的很，最有名的便是野羚，还有狗熊和狐狸，最多的是狼。爸爸说这里的狼群，都是从西伯利亚那边过来的，凶猛的很，哪怕只有一只狼，也敢和熊斗上一斗，又极其聪明，抓捕猎物时讲究战略战术，分工合作，有的负责打埋伏，有的负责驱赶猎物，爸爸说，生活在阿勒泰的哈萨克族，生活在禾木喀纳斯一带的图瓦人，他们都是技艺高超的猎人，左宗棠收复伊犁，队伍上就有哈萨克族猎人，个个都是神枪手，但是他们从不去招惹野狼，哈萨克族世代相传一个故事，讲的是你如果杀死狼群中的一只，整个狼群就会循着你的气味跟踪你，他们耐力惊人，能跟踪你几个月，甚至几年，那是非报了仇不可。”我听了心中一慌，忙扭头朝周围看来看去，总觉得什么地方一双可怖的眼睛盯着我和李臻，忙对李臻说：“我们回去吧，回去了你再讲这个故事。”李臻嘿的一笑，说：“放心吧，野狼一般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我嘘一口气，笑道：“我倒不怕，就是你昨晚没休息好，我担心你累了，再一个这地方风大，小心感冒。”李臻说：“我谢谢你的好心，别再打断我的话，我说到哪儿了。”我说你刚说这里的野狼最记仇，杀它们中间一只，它们跟踪你几个月，甚至一年。李臻笑道：“我也不信，可是这是爸爸说的，我也问过哈萨克族朋友，他们说都是真的。”我想说一句“他们骗你，你也信”，怕打断她的思路，忙忍着不说。李臻又说：“野狼很少攻击人类，它们主要是抓野羚为食。野狼最聪明了，先放出那些年轻好斗的，试探性的攻击野羚群，野羚受到惊吓，便会四下里乱跑，这时候狼群就三面齐上，把野羚群往它们预定好的地方驱赶，一个是消耗野羚的气力，一个是锻炼狼崽子。我们人类误解它们了，群狼战术其实并不是一哄而上，它们讲究团队合作，不到预定地方，一般是不会攻击的，而是再次佯攻，聚拢野羚群，再往预设的地方驱赶。你看，前面这个峡谷口，便是最好的杀戮之地，往前一步是大峡谷，悬崖峭壁，摔下去粉身碎骨，死路一条，野羚到了这个地方，便是绝地。爸爸说，野羚被驱赶到这里，被狼群三面围住，眼看一个家族即将灭绝，野羚其实也聪明的很，到此绝境，眼看一个种族将要灭绝，就有那年老体弱的一个接一个先站出来，纵身向那对岸跳过去，年轻力壮的紧随其后，跟着跳了出去。”听到这里，我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不敢呼吸，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听李臻又说：“从这面到对面二三十米的距离，那野羚再能跳，也跳不了那么远。前面先跳出去的老弱野羚跳到一半时，身体就会往下掉了，就在这时，后面的青壮野羚羊巧巧的赶到了，就见它们乘势四蹄踩到了那老野羚的背上，蹄下使力一蹬，便借力再次一跃而起，便跳到了对面岸上，就此逃出生天，那老羚羊自然葬身谷底，虽然死了一大半，种群却保存下来。听说这个奇观也是哈萨克族牧民看见的，传了出来，这个峡谷就有了野羚崖的名字。寒雨，你快说，这个传说是不是很凄美，也很动人。”我叹息一声，说：“物竞天择原来是从这里来的，确实凄美感人，我几乎要哭了。”
又坐一会，便往回走。一路下山，李臻默然无语，她还沉浸在那个关于狼群和野羚的故事中。回到住地，稍事休息，便去吃午饭，李臻仍是情绪不好，把一碗炒面片拨来拨去，我吃完了，她还是满满的一碗，我便讲笑话给她听，终于逗笑了方好。吃罢饭，原想着找地方睡午觉，那导游却过来喊大家快上车，只得叫李臻先上去，我去取行李。回到车上，导游清点完人数，说一声出发，那汽车开出林场，缓缓的向北驶去。
车子先在一条河中逆流而上，动静之间，颠簸得厉害，那河中流水不急不躁，清澈见底，河旁是青青的草场和天际连成一条线，就像一条铺开的绿色的氆氇，其间杂乱丢下细细的白色的花，点点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景致，倒合了我的脾性，忙喊李臻来看，她却睡眼朦胧，咕噜说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看你看吧，我可是要迷糊会儿。我只好由着她，回望那蔚蓝天上，两只翱翔的雄鹰，越飞越远，渐渐的融进蓝色的天幕中，记得藏民把雄鹰看作是人间通往天界的神灵，因为唯有它们，可以飞向天际。驶出一段，那河水宽起来，浪头也渐渐的汹涌，就有游客说，这条河便是额尔齐斯河。便想起地里课上学过的，额尔齐斯河最终流入北冰洋，原来发源就在我们的阿尔泰山，不免要多看几眼，那河流过连绵的草甸，流过乱石峥嵘的山谷，像一条银色丝带，把阿尔泰山紧紧缠绕，不舍离去。
一路行来，下午四点多，车子驶入喀纳斯湖宾馆，几栋傍水依山的制式木屋，由西而东，逶迤千米，皆为原木垒砌，可知此处木柴是极多的。一路颠簸，才下了车，就有人喊腰酸背痛，找到导游，要他快去订了宾馆，洗个澡休息吧。
我被眼前的世外胜景吸引，把行李随手撂地上，站着抬头望去，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山坳里郁郁葱葱，山巅雪色如银，山坡一带草场，绿色如盖，依稀星散的羊群，挤进去几匹雪白的马，静立不动，像是朝圣的信徒。面前是一面静湖，微波不兴，婉若雪山处子，倒影山的巍峨，敛一脉古老的流言，山水相映，绝妙世界。一时间我看呆了，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巴，打出一个响亮的嗝来，然后什么都不想说了。李臻向前迈出几步，到那湖畔，身姿婀娜，神色庄重，婷婷立于岸头一棵大柳树下，安静的看着一只水鲜红的鸟儿掠过湖面，然后又是一只，追逐着流淌的阳光。好一阵子，她回头对我说：“程寒雨，快做首诗来，不可辜负了这方净土美色。”我笑道：“你也允我缓口气吧，我竟不知道世界可以是这个样子的，我老家要是有这么一湖水，我甘愿做个渔翁，一辈子不离开才好。”李臻笑道：“什么跟什么呀，我说写诗，你讲渔翁，牛头不对马嘴，不管你了，你是江郎才尽，到琉璃世界，竟不想写诗，可见你颓废了。我是先有了一首，说给你评判，你敢说不好，我拆了那边的观景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湖对岸山巅上，果然有一处楼阁台榭，建在一处向湖心伸展的石崖上，想来是为游客观景用的，登高方可望远，这一处湖泊，随势而行，我和李臻所处往右一面，青山延伸一道长翼，直插湖中，再往下面不知什么样子，若不登舟泛波，想看全整个湖区景色，非得爬上对面那道高山，登上观景台不可。我就对李臻说：“果然是深藏不露，今儿在这个地方写诗，以寄情志，你选对地方了，快念出来，一定很美的，这个我敢肯定。”李臻一笑，说：“恭维的话先别说满了，我不会写诗，看你写给林妹妹的那些也就够了，模仿也是学习，以前在学校里偷偷写过几首，没好意思拿给你看，今儿豁出去，写一首和你比上一比，我的这首题目是《蓝色的梦》，你刚才说的，寓情于景，内容和眼前的氛围也融洽，你先听着，完了你也写一首出来，我们就在这里即景赋诗，看谁是诗仙，你说好不好？”说着，咯咯的笑了。我拍手称快，忙说：“你是好情致，这份浪漫就难得，我这会虽没有写诗的感觉，既然你都说了，倒把我的情思遐想勾了上来，说不得也要写一首的。你快念你的，不用让我，小心你输了，有负你才女的声望。”李臻笑道：“当仁不让，这个诗仙的名头今儿我是当定了。” 说着，一手扳着树干，眼睛柔柔地望着湖心碧波，轻轻地念了出来。
真想和鸟儿一样去飞
飞向天地的尽头
独自看一万颗带电的粒子
投影湖心，无边是天
丢给我的，一个彩色的梦
梦里是我的为所欲为
毫无顾忌的恨，学会去爱
爱一颗藏身月影的星子
或者，恨你多情的背叛
我要穿越无边的天界
让一线流星雨
击碎梦中的那一片蔚蓝天
这是喀纳斯的秋天
和你一样的多愁善感
雨，下着我的，下着你的
多少回的柔肠百转
你若是一支含泪的红莲
我就是奔向你的
那一只伤心的南归雁
请你送我一个微笑吧
轻柔的，你的，微笑
疗伤我心动的每一次
或者用你娇柔的眼神
把天地一次次割裂
在命运的缝隙中
我放不下活的冷怨
你就向我射出带毒的羽箭
不偏不倚，正中我的心怀
痛，是今夜我的心愁
放不下
是我梦中的每一朵蓝莲花
真想和你一起修渡今生
修持，来世的一次遇见
一时念罢了，李臻驻足湖岸，杨立柳摇，面若玉红，神色凝重，我便想起草原民族那个流传千年的神话，她就是那个望远思归的神女，披一肩夕照留驻长天，风吹过夜暗长丝轻飞。回眸之间，我看见她眼里噙着莹莹的泪花，莞尔一笑，眉上尽是流云的伤愁。我的心一疼，忙说：“何必这么悲伤，以前你劝我不要写伤感的诗文，你自己反而写这个，一份愁，一份伤，将来可怎么好。”李臻看着远处山巅上的白雪，雪下葱茏的森林，还有哨兵似的白桦树，发一会怔，吐出一口气，悠悠说道：“不用你管，我自伤自愁，和你不相干。快琢磨你的诗，给你十分钟，我是掐着表的，写不出来我可是要罚你的。”我忙说：“写是一定要写的，可你看那边他们都领了房间钥匙，我们快过去吧，累一天，先洗洗，歇会儿再写不迟。”不等李臻说话，我又说：“不知今晚和谁住一间屋子，我最怕和陌生人住，别扭死了。”李臻不言语，抬脚往回走，我忙跟上去，一起到登记处，看那住宿安排表上，果然我和一个山西旅客住一间，李臻同舍也是个山西人。我便惆怅不已，掉了脸色。李臻笑道：“这有什么好愁的，快去找导游，叫他换一个人住就是了。”我笑道：“换了谁我都心里膈应，最好一个人住，我才不别扭。”李臻笑道：“尽想美事，你看那边刚来的旅游团，听他们的意思，这边房间都订出去了，没了住处，正商量外边去住民居。那个可不安全，出发前爸爸交代，千万不要去住民居，以前出过事儿，丢钱还是小意思，别的我都说不出口，太可怕了。”正说着，就见一个女人悄没声息过来，拉着李臻到旁边，低声向李臻说话，我因内急，没心思探究，急急地找到导游，求他给我开一个单间。导游听了，冷笑一声，说道：“我还没地方住，哪有单间给你。”一面说，一面急火火的走了。
我只得先出去，溜到木屋后面去，进了一处林子，隐蔽处解决了内急的问题。再回来时，远远看见李臻站在一间屋子门口，向我招手，我忙碎步跑到她面前，问她出什么事了。李臻喜形于色，告诉我说：“你怕生的问题我替你解决了，你怎么感谢我呀。”我高兴的说：“真的吗？那太好了，还是你能耐，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决的？”李臻指着隔壁屋子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和我们两个同舍的那二位，他们是夫妻，都是人民教师，暑假出来旅游，两口子感情好，一路上同吃同住，可不成想到这地方被分开了，她就来求我，要我让出来，叫她老公搬进去住，叫我搬过去和你住一间。”我听了，啊的叫一声，李臻瞪我一眼，说：“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我是通知你一声。”说着，回身进去。我站门口愣一会神，只得跟着进去了。看那屋里两张床，靠里一张已被李臻占了，床上凌乱扔着几件衣服，床头柜子上摆下洗漱品。我挠着头皮过去窗前桌旁坐了，李臻挑了一件外衣披身上，回头对我说：“我洗过了，你快去洗洗吧。”我坐着没动。听她又说：“知道你琢磨什么，你可别乱想，我是看他们夫妻年纪也大，感情那么好，又是老师，和我爸爸妈妈是同行，我才答应换的。”我嘿的一笑，说：“你不用解释，我没多想，就是冷不丁这样子，我有点不适应。”李臻过来站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程寒雨，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我可是对你一百个放心，你如果不同意，我这就去换回来。”我忙说：“好姐姐，你快别折腾了，你说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你说是吧？”李臻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就等你这句话。就过去收拾了行李，回头对我说：“我要换衣服，你去洗澡吧，这里设施简陋，你将就用吧。”我便去开了行李，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进了洗手间。
洗罢出来时，瞥见李臻躺床上看电视，其时正播放《射雕英雄传》，这个也是我最喜欢的港台片，正要坐下来看，就听见李臻说：“程寒雨，快去烧壶开水来，泡杯茶来我喝，渴死我了。”我便去烧水泡茶，等忙完这些，还没等我坐下，李臻又说：“刚打死一只老鼠，不小心丢你床下面，你快弄出去吧，脏死了，想着就恶心。”我目瞪口呆，忙掀起床布，果然看见一只老鼠业已粉身碎骨，死在那里，血肉模糊。我忙去外面找来树枝，夹着老鼠出去扔树坑里。回来又拿拖把擦洗了地，这才想歇会儿，却犯了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怯怯看着李臻，等她说话。李臻已顾不上看我，盯着电视机，说：“快坐下看电视，看我干什么。”我说：“等你使唤我，还是站着好。”李臻歪着脸瞥一眼我，忍着笑说：“这才乖嘛，你让我想想，嗯，你去买包瓜子来，我看电视喜欢嗑瓜子。”我笑着拿了钱，出去到门口小卖部买了瓜子花生，回来都给她。她就咬着瓜子，和翁美玲一起演绎爱情的悲喜剧。我躺进被窝，不一时便酣然如梦，重回前世，续断那个不舍的心愿。
七点钟过去吃晚饭，这是我到新疆第一回这么早吃晚饭，那些内陆来的游客，肠胃对于时间的观念，和我一样，到时间就要饿，逼着导游提前开饭。吃罢饭，我被李臻牵了出来，陪她沿着湖岸一直走下去，看那夕阳下的喀纳斯湖宛若仙子，美丽得叫人心痛，静静地躺在雪山下，炊烟与雪峰争辉，湖光共长天一色。绕过一对乱石滩，到了湖对岸，李臻前面径直往南峰上爬去，她说，我们来一次先睹为快吧，今儿就去观景台，你说好不好？我只得说，都随你吧。一面紧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往山上爬去。看似不高的南峰山，拾级而上，不到一半路程，李臻和我就都步履沉重起来，我还好，李臻已是娇喘吁吁，香汗淋淋，长发垂肩，面若香玉，闲云在她白裙边聚了散了，湖中风物，眼底情色，那一时的诗情画意，神仙也动心。我气喘吁吁，说：“李臻，快来看，整个喀纳斯湖都为你激动了。”李臻一笑，说：“我当你夸我好了。我是走不动了，早知道就不上来了，你自个上去吧，我们一起来的，你看了等于我也看了。”我笑道：“强词夺理，我劝你再坚持一把，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今天只当好汉，不当孬种。”李臻去路旁一块大石上坐了，喘息一会，说：“当英雄太累，当孬种才轻松。你要我上去，那你背我上去好了。”我笑道：“好，这个简单，我背你上去。”说着，过去蹲在她面前，喊她快上来吧。李臻越发笑软了腿，伏在大石块上起不来。我又催几声，她就笑着扑到我背上。我站起来，往上走，笑着说这可是第二回背你，你都胖了。李臻就打我一下，说：“你什么时候背过我，我怎么不知道。”我说：“秦宫那一回，你骑马掉下来伤了脚，可是我背你回学校的，你忘了吗？”李臻笑道：“有这回事？我都忘了。快上去吧，我想看夕阳下的喀纳斯湖，那一定是最美的，可不敢错过，错过了小心我责罚你。”我忙加快脚步，急急地上去。
登上观景台，喘息方定，各自都坐了，看着夜色一步步走来，又一步步远去。李臻和我都不想说话，都不想打破这一刻天地间的肃穆静怡。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吹动摇曳的白桦林，吹过沉睡的喀纳斯湖，波动一湖银色的光。喀纳斯湖在深沉的呼吸，在努力的醒过来。它是一只饥饿的怪兽，沉睡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从冰河期，到如今。
夕阳悄悄的落在马背上，被一匹金色的小马驹拖进了一片橘色的小树林。
宁静，是今夜的喀纳斯湖，一弯蓝色的火苗。
月色静好，弯在我的眼底。
星子就闪呀闪，点亮了暗夜的光，和你的眼睛一样，灼伤了我的记忆，让我沉迷在一腔悲伤中。而你，不近，不远，不忍，不舍。当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湖光中，山下的草原上就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火苗悄悄升起，又被夜色吞噬。
那一夜，我和星子邂逅在美丽的喀纳斯湖畔。
那一刻，我是寂寞的，在喀纳斯宁静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