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灼
我很喜欢这个“灼”字,源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但如果过了度,这个“灼”便是伤人的。
我又把自己烫了,这次是整只左手。距上次烫伤右手隔了十天。
哎!
在生活中的无力潦草越发让我狼狈。
这次是煮蛋器里翻滚的开水全泼洒在手上了。煮蛋器那根插座线被砧板绊了一下,开水就全泼出来了。手腾起了一阵白的热气,平时烫鸡爪不是也这样吗,当时我还这么想来着。钻心的灼热疼痛火辣辣随即而至。我迅速把手放在水笼头下冲。一边冲一边祈祷不要起泡。起了泡,那痛苦就要加倍了。冷水冲了一阵子,我火速打开冰箱取出两个冰袋敷上了。手一下子就舒服了。
我左手敷着冰袋,右手画着速写,耳朵里听着音乐。一切又是正常的样子。
上次是冲开水的时候烫了右手。那次是因为紧张。
那天我要去抽签。学校的舞蹈、合唱在片里的比赛都出了线,要去区里决赛。学校派我去抽签。负责合唱的程姐姐有令在先:“如果你抽了个第一,你就别回来了,回来看我打不死你。”
对于抽签摸奖我从来都没有信心的。
我问程姐姐:“如果我真的很烂手,就是抽了'第一’怎么办?”
她笑得很严肃地说:“你要眼疾手快趁着人多眼杂丢回去,重新再抽一张。” 我听得目瞪口呆。
然后,那天整个早上我都盘算——如果抽到第一,我怎么“眼疾手快人多眼杂”地丢回去那张烫手的“第一”。
我还一直给自己重构“心理”——这个行为不是我个人的道德、人品有问题,而是为了学校的荣誉,我不是完全的我。我甚至在脑海里模拟演示了很多次“丢回去”。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冲开水时,烫到了自己的右手,面积不大。冷水冲了一阵子,没有用冰袋敷,过了一阵子褪了一层细细碎碎的皮,也就好了。
那次一烫,把我烫开心了,觉得那是“吉兆”,冥冥中告诉我——一定不会抽到“第一”。
别人“金盆洗手”,你都“开水洗手”了。
果然,我抽到了一个“7”、一个“17”。安安全全、心花怒放般地回了校。
而这次烫得面积大,水温达到绝对沸点。当两个冰袋全化成水之后,灼疼感让这只手无处安放,放在水笼头下冲也是刺痛难忍。
于是我把冰箱里所有冰冻的东西都拿出来敷手。牛排、烤肠、冰激凌、冰袋……而这只手始终处在冰火两重天中,一碰到“冰冷”立马舒服,一离开立马刺痛火撩。
我从来没有觉得冰箱如此重要过,从来没有这么离不开冰箱过。但必须要分离,我要回乡下吃饭,那天是端午节。
我把化了水的冰袋重新放回冰箱,结成了冰渣子就火速开车回去。一手握着冰袋,一手把握着方向盘。极其小心。
天很热,一会儿功夫冰袋就变成水袋了。手又开始刺痛火撩起来。急中生智打开空调,把手放在空调口猛吹,舒服了。
到了乡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两个冰箱,把能冰敷的东西统统用上了,还是不行。最后娃的姑姑给我买来很多棒棒冰,冰冻的水,还是烫伤膏。烫伤膏根本无法敷上手。手始终有种自己要燃烧自己的感觉。
我吃了两口饭, 就急急回家了。回到家让女儿放了好几盆水在冰箱里。实践证明这是最好的方法。整只手在冰水里舒服极了。我甚至躺在沙发上,把手放在冰水里眯上了一小觉。
手真正不痛是在七小时之后,吃过一个冰淇淋。我这才相信朋友在微信圈给我留的言:买点冰淇淋吃吃。不是一句玩笑话,是当真的。真是极大的安慰,冰淇淋原来如此可爱。
这次的烫伤烫出了我的怕来。用水用电还是安全第一。切记切记。
我的左手手背上还留有十岁时烫伤,那次是因为好奇。
那时的城市农村都没有通上电,家家户户点着煤油灯。夏天很热,大人小孩都无法入睡。一家人或几家人围着有灯罩的煤油灯说话聊天。我一个小孩子坐在大人堆听大人说话,一言不发,也不敢往身后看,身后一片漆黑。我总觉得那片黑里有神秘的可怕的东西在,特别是大人们津津有味地讲着鬼怪故事的时候。
那次,大人依然讲着他们自编的神怪故事,我玩着一只塑料袋,玩着玩着,我就把这只塑料袋的一角放在煤油灯的灯罩上,塑料袋那只角像变戏法一样迅速地蜷缩变小,突然腾起小火苗,吓得我赶紧丢开塑料袋,塑料袋已经化成液体,正好滴在手背上,从此留下一个柳叶型的伤痕。
这个伤痕,一直陪我长大,还会陪我老去。
系列回顾:
Flies
娃说:
她不睡觉了
一睡着
就开始做一些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