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散文】 远 方

          远  方

                         文/徐杰

                  一

那些简单的细节，从身边划过，并不凸显生活的荆棘，也不多描绘血色的风景。一切经历于上浮、下沉间，在不断延续有声的世界，形成一种惯常的动态。

 

一扇窗里擅长寻找动与静的极致结合：星星一眨眼的瞬间，会掉落诸多故事，月光婆娑迷离，又有谁无来由生发一番感慨？夜放纵一个城市，也放纵着某个不安的灵魂，摆渡城市的暗夜涌流。

 

以为远方会很远。

直到去了国外，远方只不过是存放心口的一个梦，用舞蹈虚幻的一个借口。而真实的墙壁一次一次告诉我，一个人的顶尖位置与最低位置的时时交错，让我拥有一种雍容的占有。

 

某年三月的某天，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母亲趴车窗口与我告别。她已经看不到我胖了，还是瘦了，两只手捉着我的两只手，互相把胳膊搭到车框上，司机口中冒出的热气，让两只手有种特别的温润感。

 

她再三叮嘱我有空就回来。她以为我像只蜜蜂，瞬间就到她这朵花面前，又倏然消失的贼速。四天五夜的车程劳顿，加上转车实则需七天时间，方可到达目的地。

 

                  二

 

所去的那些小镇，不小。如果按人口计算，只有两万多人的土地，那么它就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了。如果按地域来算，它要大过内陆五十或一百个小镇的面积，说它不小就在于此。

漫漫行程助长了我的沧桑与庆幸感，而这两种感觉又是那么矛盾的交织一起：用脚丈量的路怎么也走不到头，眼里却蓝风万里，云朵肆意，身处异域的旷达不单单是行走的魅力四射，更具一种巨大的精神牵引。

 

关于喀纳斯水湖，在我生命中真正的演绎了什么是“远方”。当我把“远方”的含义不断放大又放大的时候，它已不再是物化的一种具象矗立，而是置于内心的无限拓展与延伸。许久以来我都为之轻狂所有来加剧它的跌宕起伏，波澜无边。

 

位于新疆阿勒泰区域的喀纳斯水湖，是我见过的最美丽之湖。湖水清澈滢滢，湖边的树木倒影其中，像一面被切开的镜面，把一个人生生的分割成两个人，这种奇特与壮观的唯美组合，令人思之不竭。湖的表面安逸宁静，深邃渺远，让我再次找到了远方的意味，竟然是一个水湖。但见游客欣喜若狂的表情时，我更喜欢它藏着的那个故事。湖中水怪，被各路人士描绘的有形有色，大多人是冲着水怪来的，他们想目睹水怪真容，我来过两次也未曾见过水怪搅浑一湖水的说法，悉听传闻却一次比一次玄乎。

 

                三

 

另一种更远的境界是见到过的沙漠。几个朋友迷惑我说：沙漠很美，沙漠之鹰更美。于是，我的脑洞在没有任何经历的召唤下开始对沙漠进行了极具独创，它的无边就不擅自形容了，用蓝图描绘它的传奇足以勾勒一种壮举。

人在大自然面前，常常束手无策，且无助的添加一种来自心底的沉陷感。双脚踏进库木库里沙漠的那刻，彻底被巨大的“空”彪悍地缠绕着：天是空的，地是空的，我是空的，转眼看几个朋友，一种空悬如飘的意味。

 

我们一行六人，艰难的前行。

我的鞋子里进了沙子，起初的柔绵到后来的撑脚，不如说是沙子和鞋子互相抢占的拥挤感。沙漠里最不能缺的是饮用水。每个人身上背了几瓶矿泉水，我喝完了自己带的，又喝了同伴的，我成了一个地道的拖油瓶。还好，我们选择八月进沙漠，这个时期是沙漠趋于“风平浪静”的好时候，沙尘暴发生几率最小的月份。六个人中我是“外地货”，他们是本地人。那时候常年奔波，自以为练就了一副“硬身板”，到了沙漠才知自己不过一团棉花烂套子。一路赶场中，若不是他们的细心照顾，我怕是走不出沙漠。

 

领略沙漠之鹰的婀娜飞翔，是我最以为成就的事。一个词“高远”瞬间而出：它健硕的躯体，秀美的双翅，妩媚的嘴，隐形而又袅婷的双腿，盘旋沙漠的上空，偶尔一声鸣叫，亦会招来一阵天地之旋风。

 

同行们开玩笑说鹰是沙漠男人。

沙漠走多远，鹰就走多远。一个天，一个地，天地神合，反过来说沙漠是鹰的女人，贴切之极。而我的信仰被沙漠与鹰慢慢的张开，膨大，最终鲜活的支撑我的灵魂，和它一样飞在高蓝的天空，再次印证“远方”其实一直回旋我的目光之上。

 

                  四

 

有一种“远方”，几乎成了我永远的远方。生命在某个瞬间遭遇挥舞，停顿，绝对是一种无法预测的结果，而这种看不见的结果貌似为我施行一种轮回。

 

2005年秋，我出差新疆。

从博尔塔拉到库尔勒途中，停经一个办事处办完事出来，再乘坐去库尔勒的班车。眼看天很快要黑下来，按时间计算还有车次的，可迟迟不见班车过来，我心里忍不住开始发慌，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坐班车无望，但见大货车一辆跟一辆的往返，难免的落空，继而之后的绝望。没到过新疆的人概不知日夜温差两重天的真实写照，俗有“早穿棉袄午穿纱，夜半围着火炉吃西瓜”之说的气象特点。

 

绝望给我开了一个零点的玩笑，接着是负数叠加负数的更高级玩笑。明知有种玩笑是开不起的，就如我在这两端看不到希望的路途中，我仿佛一步步陷入若有光的境地，之后统筹而来的黑暗，把我小小的躯体深压下去，直到消失茫茫夜色，这是我的生命倒计时，零下的温度会把我冻僵至死。

 

我脱下牛仔上衣站在路边，使劲的挥舞，像挥舞一面大旗，等待救援，等待一位马路天使。终于……终于等我挥得胳膊极度酸困，身心力竭的时刻，一辆大货车缓缓停在我的身旁，很快从车上跳下一个大约四十岁开外的男人，他问我：“去哪？”

我忙回答：“库尔勒123团。”

“我也去库尔勒的，你上来吧。”

“嗯”

 

我几乎没丝毫停顿，动作麻利地拿起行李递给他，我顺势爬上车，车厢里真暖和啊。他发动车子，加油门，提上档，车子朝库尔勒方向驶去。

 

我立刻搜了全身口袋，找出三百元现金，给他说：“老大哥，给你车费”男司机没搭理我，只顾开车，我也不敢再说什么。几小时候后安全到达库尔勒123团。

团长听我这么一说，带着满满的谢意装了几箱香梨给他，并留他吃了个夜饭。他把那三百元钱给团长让转给我，说小妮儿挺可怜的，那么个小人在路上截车，真够泼命的。

 

冥冥之中的出现，站在我的路口，给我一束灿烂的夜光，照我继续前行。

有些人，有些事，来得突然，却给我一个永恒的远方，那位大货车司机就是。他是山东人，在新疆跑运输，我的救命恩人，渡我生命轮回的那个人。

 

我与那位货车司机保持了多年的联络，当然我不愿把“谢”字挂嘴巴上，给他的三个孩子买了诸多学习用具，希望好人有个好福报，而他爱人给我做了几双大棉拖，一直被我珍藏。

 

                   五

 

平生最怕母亲问起我的远方，到底有多远？

常常从情感的拉近上截去路途的遥远，以了却母亲的念想，又躲在无人的角落擦掉眼泪，记得许诺给母亲的归期，也善于遮掩母亲问起我的远方曾发生的故事。

 

在外漂泊那些年，习惯把母亲藏于远方，轻轻安顿柔软的心底。一阵风，一片落叶，亦可牵出千丝万缕的情绪，“远方”毕竟不是一个物化的词语，更不是一种虚化的雕饰，生于至此的切近离远关系，我遵于循遁，且慎思追远，我的远方从母亲生下我那刻便已注定。

 

经历了多少次我走她不舍，我回转她惬欢的人生场景，从中明白几何？

我不敢挺立回答来自内心的叩问，烟眉处总有他乡落痕。但见母亲追出老远相送于我的瞬间，一切表白变得无比虚弱，哽咽，不能够自持情怀，我叫得出远方，却叫不出“母亲”二字。

 

她走了。

如今我从远方回来，她却去了一个叫“永远”的地方，我再也目睹不到她的音容笑貌，迎我回家的热切场景。

 

一个女子的远方，在母亲那里。

一个母亲的远方，在女儿那里。

半生的劳顿生息中，我始终相信远方只是一个概念，它无法比拟真正的心距，如我和母亲，以及更多关联的人……

徐杰：

       网名月上千风，笔名梦柯，1971年生于南阳，现为南阳市作协会员，兼擅多种文体创作，其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陆续刊发于《中国散文大系》《星星诗刊》《文艺百花园》《世界汉语言文学》《躬耕》《青年新诗一千家》《奔流》《白河诗丛》《天津诗人》等多家媒体刊物上发表，同时作品散见各大网站媒体。

谷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

【联系方式：13803773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