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途说（十三）——金牛山记

巩县南有金牛山，绵延数里，状若伏牛。多石而少土，旧时颇荒瘠。

        明末，有秀才贺姓者，为避闯乱，隐读山中，以砍柴市薪为资，聊以卒岁。某日，入山之深处，迷途，于谷中见一黄牛，身健而色美，以为山民所失，系之柳荫，投以草束，以待失主。后得路出。

        旦日，往视之，牛依然在焉，复投以草。如是三日，终不见寻主，乃牵而饲之。稍果腹，则挂书牛角，憩饮林泉。又一日，市黄豆数升，晚间牵牛以磨，制浆腐以佐餐。夜读困乏，昏然睡去。晨起，倾豆浆煮饮，桶底灿然一豆，乃为赤金。大惊，以为有神人助。焚香而祷，不胜感激。

        如是，每月则得一金豆，衣食渐足，偶有山民困顿者，少济之。

        后闯军至，闻此事，索之山中，强抢而去。牛不行，鞭之。绝缰而奔，陵谷越涧，快如骐骥。至涧之绝处，以头触山石，訇然中开，金光凌霄。闯军发民夫千人，掘山以寻，终不得。以为妖术，囚秀才以解军中。秀才者，原洛阳贵族之后，复姓贺赖。孝文帝改服易姓，其族改姓为贺。少时与李岩有旧，红娘子私放之。牛金星奏此事于闯王，王疑李岩之心愈重。终杀之。

        越明年，山中多生果树，当年而实，橡柿梨栆，丰稔异常，解乡民一岁之饥。民感其德，名以“金牛万全山”。北坡有山神庙一，庙东有泉，水至清冽，可医疽痈疮疔风寒发热诸疾，民多求之。再上复有一泉，泉西有龙王庙，驱魃降雨之效，与近之汤王庙同名。庙周多桑树，想亦念汤王桑林祈雨之故，所奉亦汤王，山民寡闻，以为求雨者必龙王焉，以讹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