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克斯顿《在一栋着火建筑里写的情书》
诗人的最后一首诗,收入由其女儿琳达·格雷·塞克斯顿 (Linda Gray Sexton, 1953- ) 编纂的《给Y博士的词语》(Words for Dr. Y., 1978年)。
安·塞克斯顿 (Anne Sexton, 1928-1974)
在一栋着火建筑里写的情书 (Love Letter Written In A Burning Building)
最亲爱的福克西[1],
我在一只板条箱里,
曾经属于我们的板条箱,
装满了白衬衫和色拉绿叶菜,
冰箱碰撞着我们愉悦的碰撞,
我的眼睛里放过电影
你的管子里放过蛋
我们玩过床单,床单,床单
整天,甚至在浴缸里像疯子一样。
但今天我把床点着了
浓烟正弥漫全屋,
快要热得够让墙壁熔化,
而冰箱,一颗粘胶似的白牙。
我戴上一个面具为了写我的遗言,
它们只留给你,我会把它们
放在储藏伏特加和西红柿的冰箱里,
或许它们熬得过去。
狗儿熬不过。她的斑点会掉落。
旧书信会熔化成一只黑蜜蜂。
睡衣早已碎裂
成为纸片,黄,红,紫。
床——嗯,床单已变成金子——
硬硬的金子,而床垫
正被亲吻成为一块石头。
至于我,我最亲爱的福克西,
我给你的诗可能到或到不了冰箱
和它满载希望的永恒,
因为你的还不够吗?
你在P. R.[2] 径直道出
我名字的那一刻?
若不是我的脚趾正向沥青屈服
我会讲完整个故事——
不光是床单故事
还有肚脐故事,
撬开眼皮故事,
奶头威士忌酸味故事——
并将我们的爱铲回它归属的地方。
虽有我的石棉手套,
咳嗽正用漆黑将我灌满,
而一腔红粉由我的血管渗出,
我们的小板条箱坠落得这样公开
而无意于此,你明白,
意在单独一个行动,
一场爱的火化,
但相反我们却似要坠落
在一条俄罗斯街道正中间,
火焰发出的声音属于
那匹马被抽打再抽打,
鞭子正崇拜着它人类的胜利
而苍蝇等待,一拨接一拨,
由联合果品公司[3]直达。
1974年9月27日
[1] Foxxy,所指未详。
[2] 或指波多黎各 (Puerto Rico)。
[3] United Fruit, Inc.,美国热带水果贸易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