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克斯顿《在一栋着火建筑里写的情书》

诗人与她的普利策诗歌奖诗集《生或死》(Live or Die, 1967年),图: bidoonism.com

诗人的最后一首诗,收入由其女儿琳达·格雷·塞克斯顿 (Linda Gray Sexton, 1953- ) 编纂的《给Y博士的词语》(Words for Dr. Y., 1978年)。


安·塞克斯顿 (Anne Sexton, 1928-1974)

在一栋着火建筑里写的情书 (Love Letter Written In A Burning Building)

最亲爱的福克西[1],

我在一只板条箱里,

曾经属于我们的板条箱,

装满了白衬衫和色拉绿叶菜,

冰箱碰撞着我们愉悦的碰撞,

我的眼睛里放过电影

你的管子里放过蛋

我们玩过床单,床单,床单

整天,甚至在浴缸里像疯子一样。

但今天我把床点着了

浓烟正弥漫全屋,

快要热得够让墙壁熔化,

而冰箱,一颗粘胶似的白牙。

我戴上一个面具为了写我的遗言,

它们只留给你,我会把它们

放在储藏伏特加和西红柿的冰箱里,

或许它们熬得过去。

狗儿熬不过。她的斑点会掉落。

旧书信会熔化成一只黑蜜蜂。

睡衣早已碎裂

成为纸片,黄,红,紫。

床——嗯,床单已变成金子——

硬硬的金子,而床垫

正被亲吻成为一块石头。

至于我,我最亲爱的福克西,

我给你的诗可能到或到不了冰箱

和它满载希望的永恒,

因为你的还不够吗?

你在P. R.[2] 径直道出

我名字的那一刻?

若不是我的脚趾正向沥青屈服

我会讲完整个故事——

不光是床单故事

还有肚脐故事,

撬开眼皮故事,

奶头威士忌酸味故事——

并将我们的爱铲回它归属的地方。

虽有我的石棉手套,

咳嗽正用漆黑将我灌满,

而一腔红粉由我的血管渗出,

我们的小板条箱坠落得这样公开

而无意于此,你明白,

意在单独一个行动,

一场爱的火化,

但相反我们却似要坠落

在一条俄罗斯街道正中间,

火焰发出的声音属于

那匹马被抽打再抽打,

鞭子正崇拜着它人类的胜利

而苍蝇等待,一拨接一拨,

由联合果品公司[3]直达。

1974年9月27日


[1] Foxxy,所指未详。

[2] 或指波多黎各 (Puerto Rico)。

[3] United Fruit, Inc.,美国热带水果贸易企业。

陈东飚 / 翻译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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