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眸——冯唐《水》赏析

“午后，他坐着，她也坐着，两人相对坐着。他的面前的她，左手轻拄着下颌，眼低低地垂着，长长的睫毛拂过他的眼，拂过他的心，此时，午后阳光下的她，让他的思绪沉溺，无法自拔。”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一篇小说里的场景，小说的内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讲述的是一个有关男女恋情的故事。今日想起它，是因为这篇小说里，引用了《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一句话，“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觉得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而引我产生联想的，是冯唐的一首诗。

初识冯唐，是因为他的那首短诗《春风十里不如你》。而今日我见到的，是他的另外一首诗——《水》，这“水”和女子有关，和眼睛有关。

水

冯唐

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
你也很少哭
为什么坐在你面前
就像站在湖边
细细的雾水就扯地连天 

女子似水，眼眸如波，最是澄澈，最是纯洁。桀骜的冯唐，有着细腻的思想，这真是文学之幸，诗歌之幸，女子之幸。

你看，他诗歌里的女子，似水的眼眸，让人沉醉，让人着迷，诗人沦陷其中，又幸福其中。

“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明眸似水，流盼清波，湖水的浩渺广大，是无法描摹女子眼眸的温柔之美的。小于湖，不大不小，刚刚好！

“一定”，是作者的猜测，而这猜测，不似秋水伊人那般，无法触摸，无法靠近，这，给了诗人以希望，给了诗人溯洄从之的信心。

能够实现的希望，才会令人寤寐求之，朝暮思之，钟情伊人，无怨无悔。

“你也很少哭”，就这样，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坐在诗人面前，使诗人猜测，这样的女子，定是一个不娇柔，食烟火的红尘中实实在在的可人。而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是能够伴终生，长终老的。

终于，这样的女子愈发让诗人着迷，让诗人心旌摇曳，思绪万千。

“为什么坐在你的面前，就像站在湖边，细细的雾水就扯地连天。”坐在女子的面前，诗人是敬，是爱，也有着一丝淡淡的卑微之感，而这卑微，是爱的卑微，绝不至于低到尘埃里，失去了自尊。

诗人觉得，坐在女子面前，就像站在湖边，迎风独立，有惬意，有幸福。

雾水是朦胧的，它笼着一切，使天与地成为一个整体。而这生活中的雾，是女子的一颦，一笑，是每一次低眉，每一句低语，于诗人来说，这，就是整个世界。

这似水的眼眸，搅起了诗人的万千情丝，百般心绪。心为之荡，情为之迷。

此时的女子，就是诗人的天，诗人的地，诗人的一切。

好个冯唐，小小诗儿，竟然也能引起人的无限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