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
江南望郡,吉安福地,自古以来,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南宋抗元名相文天祥,皆出于此。而长师302寝室的老八也是此地中人。
1996年秋季入学,我手提肩扛大大小小的行李来到男生宿舍,进入302寝室,在迎面临窗的一张单人床上,我首先看见的,是一个身材颀长,面皮白净,秀眉细眼的男生,他,就是老八。
老八闲静庄重,性情柔和,与寝室兄弟关系皆和睦得很,在我的印象中,三年来,他好像没有和哪一个兄弟发生过龃龉不合之事。老八话语虽少,但绝不是闭塞之人,寝室兄弟的夜晚清谈,他经常发表意见;寝室集体行动,少不了他的身影;班级活动,他参与甚多。虽不是执牛耳者,但老八在其中,往往是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老八闲淡如菊,随性自然,颇有魏晋风度,深得同学们的喜欢。
吉安素以“三千进士冠华夏,文章节义堆花香”而著称于世,而老八作为一个吉安人,可能也是深受庐陵文化的濡养和熏陶,读书,成了他无法改变的嗜好。那时,长师学子读书之所常去之处有三:其一为寝室之中,其一为图书馆内,其一为班级教室。老八也经常在此三处读书。
在寝室之中,南窗之下读书的老八是很有魅力的,立起枕头,靠在床栏杆处,老八微微向后一靠,把书放在并拢的双股之上,静静地读着,寝室之中,书味浓郁,而老八就在这书香中。当寝室中兄弟渐多,老八痴迷书中无法自拔时,他会端书别驾,择一另外僻静之所,继续潜读。
有时,老八会去图书馆看书。那时的长师图书馆,书虽然不多,但也是可以一去的地方。二楼的阅览室经常是人满为患。想去读书,需要提前在桌上放一本书,或者是在椅子上放一个坐垫,告诉别人,此处有人,请另寻他处。老八是不屑于提前占座的,有座,坐下读书;无座,抬脚出门,潇洒得很。去的次数多了,阅览室书架上的书,喜欢的都已经看完了,而图书馆又没来得及更新,老八去的次数就少了。
而最不适宜读书的场所就是教室了。因为班级人数众多,所以,我们的教室很大,去的人很多,但专心读书的人不多。老八去教室读书,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练粉笔字。老八气质天成,挥毫潇洒,在黑板前面一站,往往是吸睛无数。而更要命的是,老八的神态之中,自带有一股忧郁,像一个忧郁的王子,类似当时的流行歌手姜育恒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很让女孩子着迷的。终于,一段姻缘产生了。
“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老八是看过的,这句名言老八也是熟记的,终于,在象牙塔里,老八践行了这句名言,恋爱了。一位家在吉林白山的女孩,长得很是娇小,甚是玲珑,属于娴静端庄一类的美丽女孩。不知在何时,走进了老八的心中,使老八开始了一段值得回忆的浪漫之旅。大学里,夜晚的教室灯光摇曳,天籁清幽,从窗外传进来,和教室内女生的莺声燕语,男生的玉石之音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个美好的意境。此时的教室,成了一个很好的爱情角。这里的爱情是很隐晦的,如果一个初来的人进入教室,是不会注意到有爱情在萌动的。表面的男女生的交谈,其实是有一根隐藏的爱情线在牵系着。而没有恋爱的男生女生,是把教室里的爱情当成一道风景来看的。我有时也会无意之中欣赏欣赏这道风景。因为,风景里的声音和样貌,是无法不进入一个盘观者的眼中的。处在教室恋爱中的老八,成为了我眼中的一道风景。风景中老八活泼多了,白山女孩也活泼多了。女孩的娇嗔总是会引来老八的微笑,老八笑得很迷人,嘴唇微微的一抿,温柔尽显。我不能直视,直视就显得唐突了。
可就像大多数象牙塔中的爱情一样,总是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最终是鸿雁分飞。老八的爱情虽然很美好,可是,在毕业的时候也结束了。可我认为,象牙塔里的爱情并不是要以婚姻作为结局的。在这人生最美的青春岁月里,爱情,是青春最好的注解。它会让青春绚烂多姿,美丽动人。恋人间,你的一颦,我的一笑,都深深地印在彼此的记忆深处,当若干年后,我们在烟火红尘中,习惯了柴米油盐的生活,在某一个瞬间,蓦然间回想起曾经的那段岁月时,可能会感叹没有把爱情进行到底,但,我想,更多的感受,会是,那段青葱岁月,我未曾虚度。
毕业后,外省兄弟的信息,我所知寥寥,而老八的消息,我所知更几近于无,老八,现在他在哪儿?一切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