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岳||【散文】枣花香里忆端午

       枣花香里忆端午
                               
                          文/立岳
枣花香,端午到。
枣花的幽香几乎充盈着我的整个童年、少年。它的香,香得那样柔软,香得那样缠绵;它的香悠远悠远萦绕在我的心间,使得我这个经年在外的游子,虽千里万里,心底最初的惦念仍然是故乡枣花飘香里的那些端午。
我觉得摸索出二十四节气的先人是伟大的,就像平淡的生活总需要一些调剂。那些停留在岁月的节日,就仿佛是一个个生活的加油站,仪式般地一遍遍告诉人们,平淡的生活如何经营才能有滋有味,卑微的生命如何延续才能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端午节前一夜,按照家乡风俗一定要摘几把新鲜的枣叶,枣叶要带花的那种,放任一点也可几个状如绿豆大小的枣子雏形,放入搪瓷洗脸盆里或铁圈箍着的木盆里,水一定要是从老土井里打出的井拔凉。经过一夜的自然浸泡,脸盆里的水早已是清香扑鼻,稍稍有点淡雅,有点喜出望外,但一点也不张扬,不夸张。你所能做的只是缓缓弯下腰来,放松心境,微闭了双眼,掬一捧水,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揉搓面孔,一股清清爽爽的枣花香顷刻间直入肺腑,柔柔的,顺顺的,舒服极了,这感觉比我大妗子嫁过来时用的“夫人”牌香皂还要清香自然。
勤快的母亲会用在河边采来晒干了艾蒿来敲打床角旮旯,边打边念叨:“一年一个端午节,艾蒿单打青帮蝎,白天不准门前过,夜里不准床头歇。”那时母亲从门里二奶处讨来七彩的丝线编成好看的丝绦系在我们胖嘟嘟的手脖和脚踝上,说是这样不会被青蛇咬。这些民间习俗,谁也没去细究,无非是图个吉利,虽然做起来有点繁琐,但母亲都会认真地去做,那劲头不亚于在煤油灯下纳着的千层底,或迎着第一缕彩霞掐着的辫子。(旧时编制草帽用的。)
小麦通常在这个时节也开始开镰收割了,有时会早几天,有时会晚个几日。若是收割得早,家里的氛围不再是那样忙的鞋脱帽掉,恰逢端午这天,母亲会起个五更煮了一大盆的鸡蛋、鹅蛋、咸鸭蛋,以及成骨朵的大蒜、或者麦仁饭,以丰收的姿态犒劳辛苦的家人,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节日,母亲偶尔也会包几个笋叶粽子,给我们一解嘴馋。当我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向学堂跑去时,母亲会细心地给我书包里塞几个个头大的鸡蛋或鹅蛋,说是到学校里去“碰蛋”,小伙伴们亲切地唤作“碰福”。碰蛋时往往是单手紧攥住鸡蛋或鹅蛋的蛋尾,尖尖的一头狠狠地磕向对手中握着的蛋尾(有气孔),运气差的一下子被爆了蛋花四溅;精于此道的伙伴会偷偷地在蛋壳上涂点蜡,增加了点胜算系数,几场下来谁的鸡蛋不被碰破或者擦破皮毛者就是胜利者,那时的胜利者比王者荣耀还要激动。
这时的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到处飘散着的是枣花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一阵阵,一股股,层层叠叠令人神清气爽,惬意无比。
“金花银叶片,端阳十里香。” 倘若拨开绿叶,你会发现那枣花是平凡而美丽的。朴实中透着光亮,那星星点点宛若米粒般大小的花儿缀满枝头,细密,娇小,俏丽,开得热烈又羞涩,低调又隆重。黄绿色的花心,几支嫩黄的小花蕊分列在五角星的花瓣上,看上去像一颗颗小小的绿星星,令人称奇。一棵碗口粗的枣树上足可以结满了成千上万玲珑的花朵,乱哄哄的在繁茂的枝丫间挤拥着开,一串串一枝枝,引来无数的蜜蜂在花朵上下左右嗡嗡地闹着,舞着。明人揭轨《枣亭春晚》记述过类似的盛况:“昨日花始开,今日花已满。倚树听嘤嘤,折花歌纂纂。美人浩无期,青春忽已晚。......”
多年以后我再读这诗句,突生无限感慨,越是人到中年,越是懂得这个传统节日赋予生活的意义。问句安康,道声珍重,已是最真的祝福。而窘迫的现实终是“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多年前一起“碰蛋”的伙伴走着走着就散了,原本若一个池子里的鱼儿,游着游着就出现了不同的水层,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唯一能做的是照着朱敦儒先生《西江月》词中:“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比葫芦画瓢地安慰碌碌的自己。
而这朵花新,便是故乡那一树金黄金黄的枣花,在早已渐去渐远的清浅时光里,那磬香留在了在岁月的枝头,飘飘荡荡,由远及近......

立岳:

      原名秦丽月,河南新野人,文风散淡,个性随和,爱书法,好行隶,喜游山水,聊寄情怀。

谷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

    【联系方式:13803773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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