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小识｜滚瓜葫芦圆

这是村庄物语第257篇原创推送

我在《轻来轻去》中，引用了一句“滚瓜葫芦圆”。冯传礼老先生在外地，打来电话，建议我写一写这句话。

我一琢磨，还真是。那就开写吧。

从前皖北村庄，家家户户都有个小园子。其实是个菜园。里面种些家常蔬菜。辣椒，番茄，韭菜，葱蒜等等，都有。园子外边，是茴香，小半人高，远看就是篱笆子。

就是这个小园子里面，还有瓜果的位置。不点几趟瓜，夏天来了，人家的孩子能吃瓜，自家的孩子不能光看着流口水呀。

除黄瓜外，别的瓜，基本上都是圆或者椭圆的。把它们搁地上，搁桌子上，很容易滚动。这个，就是“滚瓜”的来由。

葫芦也是乡间常见的菜食。

它一般不种在菜园里，而是在屋后的树底下。一架葫芦秧，攀爬在树干上，那圆圆的小葫芦从葫芦叶中间丢下来，迎风晃动。那是一幅颇具动感的画面。

许是由滚瓜的滚动，葫芦的晃动中受到了启发，皖北村人就把“滚瓜葫芦圆”，挂在了嘴边前。但这个话的意思，与滚瓜和葫芦的距离，其实都很远。

有的人脾气好，跟谁都能合得来，处得来，从没有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至少在情面上，他该就是“滚瓜葫芦圆”。也有的人，不论当官了还是发财了，跟老少爷们在一起，还是从前那个样。高的矮的，他都一样对待，绝无眼睛向上翻的做派。这样的人在为人上，更该归于“滚瓜葫芦圆”之中。

一般而言，皖北村人说起“滚瓜葫芦圆”，都习惯有个前置：没有人能混出个滚瓜葫芦圆。他们深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知道哪个言差语错，不知道哪个小动作，不经意中开罪了人，或者让人觉得不高兴。有时候，平常的一句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也会叫人心生芥蒂。这都难说，难免。这就要求，言行举止间，都得多加个小心。

当然，这也不是说，皖北村人干什么事，说什么话，就一定要看别人的脸色，一定要活在别人的心情中。有些时候，他们不过就拿这话，当作自我安慰：既然“滚瓜葫芦圆”不容易，也就没必要“尿泡尿都要过筛子筛一遍”，话不说、事不做了。只要对人家没恶意，对得起良心，同样可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我理解，于为人处世而言，“滚瓜葫芦圆”是一种理想的状态。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古往今来，皖北村人总是努力着向“滚瓜葫芦圆”靠近，贴近，但也没忘记坚守着自我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