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静静的春天
静静的春天
接连两个月天气晴好，还是四月天，野地里的樱桃树就已经结了不少樱桃。那些果子沉甸甸地挂着，殷红又水灵，馋得鸟雀在枝丛里上窜下跳。
杨小涵说那棵樱桃树是她的。这句话招来了捣蛋王胡明明的拳头，还扯掉了她几根头发。
杨小涵哭着去找老师论理，老师把胡明明的爹叫到学校，说胡明明殴打同学。胡明明的爹不由分说褪下儿子的裤子，把个小猪屁股变成了小猴屁股。胡明明在老师和同学的面前丢了人，一气之下跑了。
到了吃晚饭时候，胡明明的爹砰砰砰敲开杨小涵家的门，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杨小涵的娘，说：“胡明明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
杨小涵一听，飞快地往外奔。她娘问她去干啥，她说：“我知道他躲在哪里。”
暮春的黄昏天空微亮，空气温暖又潮润。田野里飘散着泥香，软风荡来荡去，吹动青草和野花。胡明明挽起裤脚在池塘边的水草甸上捉鸭子，只见他一手抓着一只鸭子，死命把它们的脑袋往水里摁，鸭子觉得憋气，只好拼命挣扎，两双红脚掌拨了胡明明一身的水。
“喂，你在干什么呀？”杨小涵在岸上喊：“你爹在找你，还不快回去。”
胡明明说：“不要你管。”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这一趟跑了足足五里路，杨小涵拍着胸口不住喘气：“白天我的话不作数，现在我们来石头剪子布，谁赢了樱桃树归谁。”
胡明明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望着面前唯一愿意跟他交往的玩伴，眼里忽然明亮起来：“那行。谁输了谁就不许到樱桃树下来。”
杨小涵咬着嘴唇不作声。胡明明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明天我还打你。”
杨小涵嘟嘟嘴巴，“那好吧，你先上来。”她伸出手，把胡明明拉了上来。“快把鞋穿上，你看你，脏成什么样啦！”
胡明明动作麻利地套上鞋，说：“走，樱桃树下决胜负。”
二人翻过一道坡梁，来到一株茂密的樱桃树下，胡明明说：“三盘为定。”杨小涵当即就输了第一盘。她伸着“手帕”，望着胡明明的“剪子”，鼻尖沁出了汗。第二盘胡明明输了，他说：“这盘不算，我比你先出，你耍赖。”杨小涵偏不让，胡明明就跺脚，说：“我身上有刀子，信不信我把樱桃树砍了？”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来，在樱桃树杆上割了一刀。
杨小涵脸胀得通红：“砍了它谁也吃不成。”胡明明哈哈大笑：“怕了呀？那你输没？”杨小涵说：“输了……”
后来杨小涵一路走一路哭，胡明明则嘴里嚼着一根草，得意洋洋地说：“愿赌服输呀！你们女娃就爱哭，大不了我送你几颗尝尝。”
隔天，胡明明为了巩固自己的战事，在樱桃树上歪歪扭扭地刻道：“这是胡明明的果子树，谁偷吃谁就要生病。”杨小涵再也没有跟他说话，整天低着头皱着眉，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胡明明心想，哼，不理我算了，我就不给你吃樱桃。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胡明明看见杨小涵家院子里的樱桃树竟然也结了不少樱桃。那些果子从墙内探出来，惹得他口水直流。他环顾四周，发现没人，于是攀下一枝准备大快朵颐，不料细细的枝干上惊现一行白色的小字：“这是杨小涵的果子树，谁偷吃谁就要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