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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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老许多年好友，在法国就读历史学博士的徐某，回国参加学术论坛，香港找工作的间隙，携女友来苏州和我们小聚。六年前，他北大研究生毕业，申请法国博士后，就不曾谋面。每次关于他回国交流，找没找到女朋友的消息，都是从另外一个朋友那里转述得知的。总之，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个十分学究的家伙，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第二个。
和他们约好了在韩寒新开的饭店“很高兴遇见你”碰面。老许选的地方，名字我很喜欢，虽说不知道味道如何。想来老许也是被饭店名吸引了，毕竟宴请的主角在我看来都是文人，无论菜品如何，地方就足够贴切了。
陪儿子买肯德基汉堡回来，他们三正聊得热火朝天。远远的，徐某小跑过来，想抱抱儿子的，被小家伙拒绝。
看上去，他比六年前胖了不少，肚子有些大，腮帮子也鼓鼓的。像我熟知的所有博士一样，他也有谢顶和落发的标配。不过，神情和打扮和六年前相差不大。依然是带领子的浅色T-shirt，纯棉短裤，黑色球鞋配一双半高黑丝袜，像级了大学的年轻教授。旁边的女友，一脸青涩的学生模样，是在读的研究生，90后妹妹一枚。
韩寒的店铺，人头攒动，连等位券都没拿到，不得已换了一家苏帮菜。徐某说，他很想念苏帮菜。
多年不见，话题自然多了起来。就算彼此没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是没完没了，你的现在，你的过去，你的下一步，总之，一席晚饭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没有出国留学的我，自然对欧洲，尤其是他就读的法国顶级大学的生活充满了无比美好的想象。就算会有那么点学生的穷酸，至少也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吧。
他说，他的顶级大学，就是孤零零几栋教学楼，顶不上国内随便一所三流大学的建筑规模；学校没有宿舍，6年来，他一个人租住在10平房出头的旧公寓里，厨房，卧室和书房挤在一起，厕所在公用走廊；学校没有食堂，他不擅长厨艺，就做点米饭，热个馒头，一顿多吃点，省得下顿为填饱肚子犯愁；而学校所在小镇，零星的几家中餐馆，价格贵得离谱，而且口味特别糟糕；博士两年课程结束后，他一个人窝在十平米房间里翻阅十几世纪的法文手稿，写博士论文。他现在的博士论文已经厚达近20公分，而且用法文写的；法国的文学博士毕业率超低，70%的毕业率就不错了，而他很幸运是其中一个；法国经济萧条，全国一年才有两到三个教授职位供近千个博士选择，而大多数本土博士毕业屈就到中学教书；他此次选择去香港求职，也算有些眉目了。虽说竞争很是激烈，不过薪水比大陆高出太多，学术机会也比大陆多很多。明天，他就要香港转机回法国准备论文答辩，一切顺利就可以年末去香港任职，然后等上海就读研究生的女友毕业结婚生子。
“也算是苦尽甘来，不过，这六年，都不敢想象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六年的经历，令人心疼，也更钦佩。
“我不想回去，回去又是一个人，谁都没有。”他自然是舍不得我们的。
饭后，陪他们金鸡湖畔走走。近11点，叫优步车告别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的手机依然是出国前的那部蓝屏诺基亚，而他也不知道国内还有优步，自然不知道怎么叫车，怎么计费。
他说自己有微信，却很少用。因为担心浪费时间在刷屏和浅层阅读上。换一个人和我说同样的话，我肯定说他个书呆子。但徐某不是，他学识之渊博远不是我能想象到的，他熟知各种学术研究推广之道，关于商业运营也颇有想法。单单6年博士生涯的坚持，和近乎母语般的法语，就让人肃然起敬。
车来了，他顺势牵着小女友的手，上车，和我们挥别。
“他真是个天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换做是你，行吗？”我意犹未尽。
“这个没法想象和假设！”
“六年啊，要我六个月就坚持不住了。妈的，这博士我不上了总行吧，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反正大学教授，我觉得都差不多，讲课也就那么回事，干嘛把自己逼得那么辛苦！”
“他将是一个了不起的教授！”老许回我。
他已经回到法国了，关于他6年生活内容的想象还在我脑海里盘旋。他希松的头发，微突的肚腩，一成不变的装束打扮，一部蓝屏诺基亚手机，从上到下散发的学究气质，就是想不出，这六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是对学术的忠贞，还是单单对自我的交待？
2
近日一个从事直销，非常狂热的朋友，对我不和她一起做番大事业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她说，我之所以拒绝是自己能力不行，找了个借口。和读博的徐某一样，她也是个坚持的家伙。她说，直销事业有她所有关于美好生活的想象，包括财务自由，包括善的传承和孩子有保证的未来；她说她相信自己代理的产品”只含好的，不含坏的“，她也相信一个炙手可热的明星会主动要求代言她们的产品，而初衷是为了得到这个从不做商业广告的企业，册封给他的一个“善的大使”。很长时间来，她坚持使用产品，不间断把产品分享给各路亲朋好友，同时说服一众人等和她一起做强做大。而且，结果还真不错。
被拉去参加完他们的大聚会，不得不承认，我被吸引了。经营模式，分配制度，公司文化，似乎无懈可击，可以满足我们对未来的所有想象。在我发现自己无能为力重复他们的说辞，复制他们的做法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
而，终究，我得走自己的路。不可能是博士，也不会是直销！在这世上，的确有无数条看上去前途灿烂的路摆在我们的面前，无数种可能供我们选择，无数种生活供我们体验。只是，只有自己知道，你最想要什么，最适合要什么，自己手里有没有金刚钻，能不能揽那别人嘴里的瓷器活儿？
越长大越发现，真没有谁比谁聪明多少，亦没有谁比谁幸运几何。所有的成功抑或收获，都在路的那边静静地等着我们。而，我们，就是选好了一条，坚定地走下去，只要方向对了，哪怕跪着也把它走完，而，生活，终究会给你该得的那一个份，喜出望外也好，意料之中也罢。当你回头的时候，谁又会在乎，这条路走的是不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