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访问记:陈永玲

今日推送之《伶人访问记:陈永玲》录自《立言画刊》第220期,为该刊记者孔张对陈永玲的采访录。《立言画刊》创刊于1938年10月1日,16开本,30多页,每星期出1期。画刊只维持了7年,共出356期,到1945年抗战胜利时终刊,「伶人访问记」为《立言画刊》所开辟栏目,刊登一些老角儿、当红名伶和青年后进的访问记,极具史料价值。

 永玲山东惠民县人,今年十四岁,乃父宗正先生,在青岛任职新闻界时,永玲那时不过六七岁,便是个标准小戏迷,听话匣子片之后,曾唱两句《汾河湾》、《探母》小嗓儿,虽然正是念书的时候,可是他一提念书便头疼,只是那么一个幼稚的小孩儿,便有个心愿,将来非学戏不可!

 家里看他这样,不便再让他如何追究念书了!愿意学戏,请个先生,九岁上他在家庭优越的环境里,学上旦角戏了。

 先生名徐振芳,据说与尚小云等人都是师兄弟,是青岛有名的戏教师,看永玲明眸皓齿是个唱旦角的材料,自是加意教授,开蒙便是一堂红的《女起解》,一个小情妓玉堂春,时常唱那几句反调,到也颇有意思。

陈永玲与梅兰芳之合影

陈志坚考入戏校改名陈永玲

 不久随麒麟童唱戏的旦角王芸芳到青岛,永玲听得很有意思,经老生白家麟介绍,永玲见着这位王老板了!于是谈到拜师的事。

 真的拜在王的门下了!芸芳在青岛唱完之后,竞把永玲带到威海卫去,他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儿,如何能离开父母?所以不久便离开师傅又回青岛,跟王老师的这段渊源便算过去了。

王芸芳化妆照片

 归来不久,以“陈志坚”三个金匾大字,在光陆唱了一出《女起解》,挑帘而红,此以后,青岛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新兴小票友。

 以后又在大舞台露演《贺后骂殿》等戏。

 民二十八年,永玲十一岁,经过宗正先生再三的考虑,决定把他送到北京学戏了!经李金鸿之介绍,投考戏校,数百人里得了一个第一名,这算是正式步入学戏的阶段了,经吴富琴传授青衣戏,戏校向来又有个定例,便是人校不到两年的学生绝对不让唱正戏,可是永玲入校没有几个月便唱上《女起解》了!是在广和楼,名字由陈志坚改为陈永玲,戏后过去的金校长、张主任都表示尽全力提拔这个小艺人。

 青衣之后,从诸如香学花旦戏,眼看李玉茹就要毕业了!学校也正想造就一个继玉茹之后的旦角人材,永玲便入选了,不想这时,戏校解散,永玲失了一个机会。

一出《小上坟》大红

 这时永玲父母全家来到北京,宗正先生辞事不作,在京落户了!他们所以离开第二故乡青岛的原因,便是为造就永玲而来。经沈三玉之约又入光华社,担任主角,在天津分演于北洋、大宝两戏院,一出《小上坟》红遍津沽,许多人都说永玲的作风近似筱翠花,于是“小筱翠花陈永玲”这个头衔戴上了。

陈永玲之《小上坟》

 永玲这出《小上坟》是得自旦角孙盛芳之父孙小华传授,自是不同凡响。

 谁知不幸光华社又解散了!永玲既然有这么几年学戏的历史与声势,实在不能再放弃了,永玲想自己是小筱翠花,要是拜在筱老板的门下,那不更名符其实了吗!?

 有此一想,他又憧憬着自己拜筱翠花。

 花旦戏他还从李凌枫学过《穆柯寨》等戏,凌枫也颇喜欢永玲。

从筱翠花、魏莲芳学戏

 果然机会来了,经永玲义父金君之介,在安福楼跟筱老板见面了,翠花张嘴便说:这就是唱《小上坟》出名的那个小孩呀?真像我!于是问长问短,爷俩定规好了,学什么戏自管去学,已经有师生的名义了,不过没正式行礼罢了。

 西河沿于府中永玲经筱老板亲授了《花田错》、《喜荣归》几出,后来永玲又感觉学花旦戏路太窄,这他才拜魏莲芳。

 莲芳是教戏好手,文武青衣花旦不挡,他颇爱永玲,现正学《五花洞》、《得意缘》等戏,大块青衣花旦戏,已经会四十多出,台上用的东西已经多半备齐,不过宗正先生主张一切不忙,预料一两年以后,这颗舞台新星便能再露光芒了。

陈永玲之《黛玉葬花》

 永玲每日清晨去北海喊嗓,按日从魏莲芳学戏,早晚两遍,由许德清师哥吊嗓,永玲父母都是慈祥的,乃母对之更是维护备至,她曾经说:关于永玲唱戏的事,她曾经以慎重头脑考虑过一年多。

 宗正先生现在执行律师职务,行前记者以将来不难戴员外巾为祝,永玲闻听此语,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

金受申诗赠陈永玲

 无我五兄哲嗣陈侄永玲艺事精进,故人有此佳子弟闻之心喜,赋数句识之:

 古城月色照罘恩,仿佛升平盛代时,

 一曲霓裳天宝事,白头犹自说芳姿。

 我亦骚坛旧楚狂,阳秋未肯许歌场,

 于今玉佩风玲在,赢得诗人醉一觞。

 红氍艺事久销沉,想象当年珠玉音,

 喜得故人佳子弟,九逵誉满慰诗襟。

 诗礼家声自有年,欲将檀板著先鞭,

 不同凡响流俗曲,血泪清歌动九天。

(《立言画刊》1942年2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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