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识苏东坡(一) ——观纪录片《苏东坡》笔记

一道美食,蕴含生活的智慧;一首歌,传唱大江南北;一种人生态度,凝炼生活幸福的秘诀。

一提到苏东坡,总会引起人们亲切敬佩的微笑,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苏东坡,近千年来,他的形象不断被呈现、描绘和刻画。因为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文人,能如苏轼一样,从文章到诗词,从诗词到书法,每样的成就都登峰造极;也没有哪一位古人,能像子瞻一样,一生仕途坎坷,总能旷达以对;更没有哪一位文人,能和东坡一样,几经流放贬谪,却用双脚丈量出大半个中国的风景如画……所以人们诵读苏东坡的文章词赋,临摹他的书法,谈论他的生平轶事,他是永不过气的偶像,追随者不分老幼,跨越古今中外……

公元1037年,苏东坡出生在四川眉山,1056年,他和父亲、弟弟参加科举考试,苏东坡的考场作文文风质朴,立论深邃,一扫北宋空虚造作的文风,这让当时的主考官欧阳修眼前一亮,拍案叫好,想取他为第一名。但欧阳修认为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的人肯定是自己的学生曾巩,取自己的学生为第一名总不太好,就把这篇文章判了第二名。谁知揭开名字的封纸,才发现作者是苏东坡。欧阳修说,我读苏东坡的文章,头上都冒汗,因为三十年后就没有人知道我欧阳修了,人们只知道子瞻了。能在入世之初,便得以遇到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并得到他的赏识,这也是苏东坡的幸运。

苏东坡初入朝廷,一方面是年轻、不经世事,更重要的是他天性率真,仗义直言,所以并不适合官场。适逢王安石变法,改革往往有利有弊,所以朝廷内开始分成两派,支持派和反对派。苏东坡并不反对变法,但是他不希望改革太急太快,所以给神宗上书,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也写了一些讽刺改革的诗作,其中有一首“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问唯有蜇龙知”,意思是说,树根在地底下盘曲缠绕,这只有蜇龙知道。写者本无意,好事者却有心,拿这首诗诬蔑苏东坡,说皇上才是真龙天子,苏东坡不求真龙,却推崇地底下的蜇龙,这是欺君之罪。苏东坡因为被关押到北宋最高司法机关御史台,御史台的院子里经常停着许多乌鸦,因为也叫乌台。这次事件也就叫作“乌台诗案”。

苏东坡一生宦海几度沉浮,此次“乌台诗案”可以说是他栽的第一个大跟头。他在给弟弟写的信中表达了自己的心境,这首诗也是他一生的写照。

和子由渑池怀旧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上人困蹇驴嘶。

哈佛大学教授田晓菲(初中阶段我们曾学过她的《十三岁的际遇》)这样评价这首诗:飞鸿本是优雅的飞禽,本应该在天空中飞翔,但现在却在雪泥中践踏,现实中有很多沉重的束缚会捆绑着一个高贵的生命,这是很无奈也是很讽刺的。最后由飞鸿写到蹇驴,讽刺意味更浓,但这也恰恰写出苏东坡对生活的一种解嘲,苏东坡能笑对生活的悲欢荣辱,就在于他有一种幽默的人生态度。

有人想借“乌台诗案”致苏东坡于死地,但有更多正直无私的人想救人于水火之中,王安石就是一个,他对神宗说,圣明时代,是不能杀有才华的人的。甚至太后都以先帝对苏东坡的赞赏要求神宗放过他。最后,苏东坡被贬黄州。

初贬黄州时,苏东坡意志消沉,整日闭门不出,这个时候他写下了《卜算子》表达了自己的苦闷和不解。

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但是伟人是从来不会被打败的,时间又是最好的疗伤药,在时光的流里,苏东坡渐渐接纳了自己面对的一切。并在朋友的帮助下,开始耕种田地过自给自足的生活。他的那块地在城东,苏东坡就叫它“东坡”,并给自己取名为“东坡居士”。他买了锄头、犁耙、镰刀,还买了一头牛,这就是田地里的笔墨纸砚,只是这次不是为了审美,而是为了求生。

在黄州的几年里,苏东坡和当时百姓谈天说地,打成一团;他发明美食;他和朋友彻夜长谈佛法。他说自己“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是的,苏东坡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带有强烈的人间色彩,走到哪里,都用自己的灵性才气照亮周围。身处逆境,仍然过得有滋有味,苏东坡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但却是最酣畅淋漓的那一个。

余光中说:“如果让我选择和谁结伴旅游,我不会选择李白,因为他不负责任,没有安全感,我也不会选择杜甫,因为他太苦哈哈了,我会选择和苏轼,因为他实在是一个有趣的人。”

也许,挫折打击是人在自我完善中不可或缺的营养。苏东坡早年生活、仕途一帆风顺,他的诗作中更多的是讽刺和愤懑,但在逆境中他发现了人性中的宽容和温暖,那是一种能笑纳一切的达观,这种成长的欣悦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在笔端,给世人留下了一首旷世之作。

定风波·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也无风雨也无晴”可以看出苏轼的“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旷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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