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说】焦振丨上阵父子兵(二)

作者简介

焦振,1997年7月出生于河南省鹿邑县,河南安阳工学院大一在读。爱好文学,喜欢创作。

文学

上阵父子兵(二)

作者焦振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儿子旺达也渐渐长大了。他很聪明,两只大眼睛提溜提溜地乱转,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按照村里人的说法是聪明没用到正地方。也的确是这样,旺达半年级上了不到两个星期就被老师开除了。

跟别的小孩子一样旺达在四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幼儿园,他在里面哭闹了一天,第二天打死也不去了,旺财怎么会惯着他呢,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啊!旺财当然不会明白这个道理,他送旺达去上学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学校帮着自己带带孩子,这样自己才能一心一意地下乡工作,反正学校是免费的。最终旺财还是把儿子拖进了学校,但是旺达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学习的心思,天天只想着怎么才能提前放学回家,旺达继承了父亲聪明的智商,经过两天的思索他果然想到了一个可以早退的办法,那就是故意尿裤子。

这招果然奏效,每次刚上课不一会儿旺达就会卯足劲儿尿上一泡,然后再委屈地举手报告老师,老师又能说什么呢?只有让他回家。旺达屡试不爽,每次他都会憋着一泡尿上学,然后穿着湿漉漉的裤子开心地回家,那神气完全不亚于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旺财每天都用着同样的方法,一次、两次、三次……时间久了老师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老师也学聪明了,当旺达再次用同样的方法举手请求回家的时候老师却没有同意,而是让他站在太阳底下晒去了。旺达脸都绿了,这穿着湿漉漉、骚哄哄的裤子实在是难受啊,况且下课还要忍受一大群同学的围观和嘲笑,旺达的诡计被识破了,他很生气,再也不能找借口回家了。

村里的大人听说了旺达这滑稽的方法纷纷开玩笑地给他支招,说尿裤子不行可以屙裤子啊,那可是晒不干的,还臭得要命,老师受不了肯定放你回去啊。旺达仔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果然他在第二天刚上课不到十分钟就顺利地屙了一裤子,他没有举手报告老师,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最后还是班里的同学闻到臭味儿后报告给老师的,老师和同学们找了半天才找到臭味儿的发源地。旺达装得更淡定了,坐得端端正正的,小手平整地放在了桌子上,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架式。最后老师捏着鼻子就把他请了出去。旺达为这个简单而有效的方法感到很自豪,非常佩服自己的智商,所以以后屙屎就成为了他上午第一节课的任务,有时候刚上课就屙出来了,有时候到快下课时才屙出来,而每次的结果都一样,都是优先放学。老师又发现了他的规律。

这天上午刚打完上课铃旺达就开始卖力地干活了。他的脖子和脸都憋得通红,喉咙里也发出“嗯嗯”的声音,老师趁他不注意在身后故意猛地推了他一下。旺达一激灵站了起来,随即全班人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的气味,往下一看才知道旺达又屙了一裤子,年轻的女老师气得满脸通红。最后校长就拽着他把他送回了家。

旺达走起路来很不方便,只能慢慢地掂着脚走,像僵尸似的。村里给他出主意的大人们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哈哈”笑了起来。旺达哪知道丢人现眼啊,他骄傲地跟在校长身后还在冲周围的人做着鬼脸!

旺财也没办法了,他竟然佩服起了儿子的智商,当着别人的面也毫不知廉耻地喊着说:“哈哈,这孩子随我,连这种机灵和聪明都像我,他跟我一样天生就不是读书上学的料啊!”

旺达梦想成真了,他利用自己聪明的头脑成功摆脱了上学的困扰,两个星期的学校生活就是他的学历,而那两个斗智斗勇的土方法就算是毕业证了。旺财也没有再强迫儿子上学,他看得开,认为有那些文化识那么多字有个屁用啊!好多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不照样活得很潇洒吗?那些有知识、有文化在文革中死去的也不占少数啊。这叫高有高的好处,矮个有矮个的好处,什么材料做什么东西,他学习不好不代表其他事就不行啊,只要能赚到钱才是真本事嘞,其它的都是扯淡。

旺财正式工作了,家里的条件也有了明显的改善,吃肉也成了经常的事情。旺财运气也实在是好,他几乎每天都有两条狗的收入,最不景气的时候也能抓住一条,每天收入一百来块是十分轻松的事。一百多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啊,一个有手艺的泥瓦匠一天能赚上五十块钱就算是上天了,再说那多么累啊,夏天晒得冒油,冬天冻得要命,相比来说自己过的就是神仙的生活了。说是胜过吃铁饭碗的国家人员一点也不为过,最主要的是自己轻松啊,不受任何人的管束,想去就赚一百多,不想去就喝酒睡上一天。他国家人员敢这样干吗?恐怕一个乡长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放鞭炮成了旺财每次偷狗之后的习惯,只要不放他就浑身难受,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身上爬似的,他认为这就是狗的灵魂找了上来。所以他从来没有忘过,有时忘了他也会在半夜三更爬起来重新把炮放了。这天天放炮的事情也必然会引起邻居们的好奇,他们问旺财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放炮干什么?旺财支吾着说不出来,一会儿说是玩的,一会儿又说是算卦先生算的,别人对他的说法自然不会相信,谁会天天放鞭炮玩儿,即使是算卦先生算的那也不应该天天放啊!到最后旺财索性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儿子旺达身上,一个小孩子贪玩,倒也说得过去,自此以后旺财就这份工作交给儿子了,旺达自然高兴得手足舞蹈,这以前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捡别人放过的炮放,而现在天天可以放大挂鞭了,多么过瘾的事啊!

自开张以来完结在旺财手上的狗命有多少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但他只是会看着那一堆厚厚的炮屑“嘿嘿”笑个不停,这一堆的炮屑是狗的魂魄,也是自己辉煌的战绩,更是自己腰包里的票子。旺财突然给自己定了一个三年计划,那就是在三年之内赚够钱盖起村里的第二座小洋楼,那村西头老刘家的楼房多气派呀,那叫一个干净宽敞,还有用水泥磨得锃亮的拐角楼梯,那“当当”的爬着多带劲啊!楼房在这个时代就是身份的象征,少的比牛角还稀,处在村里简直就跟神仙站在一群乞丐中间一样神气。

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老刘头坐在门前脸上洋溢着笑容注视着家里的楼房,别人叫他他就会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并且还装作很气愤的样子数落儿子一番:“你说这败家子花这么多钱盖个楼有啥用啊,住也住不完,我上去都累得直不起腰了。”旺财非常看不起他那自嘲式的炫耀,所以旺财就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盖一个比老刘家还要高的楼房,为此他开始努力的工作,摩托车跑的远了,鞭炮也放得更加频繁了,而家里的生活水平却又降下来了,好久也见不到肉星了。

有一天,儿子旺达突然提出要跟旺财一起下乡抓狗,这让旺财着实吓了一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偷狗这件事的呢?旺财一直都守口如瓶,谁也没有告诉过,尤其是旺达,他倒不是怕教坏孩子,而是担心他嘴里没个把门的再给说了出去,那样自己辛苦赚来的一切不都毁在这么个小孬种手里了吗?他呆呆地看着儿子傻傻的脸,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了那个宏伟的三年计划。

旺达紧接着又以一种十分佩服、十分自豪的口气说道:“董事长是大好人,不怕辛苦的下乡去抓那些害人的狼狗,每次回来都累的出一身臭汗,但你从来也没有抱怨过,我向学董事长做一个好人。”

旺财被儿子的这番夸奖激动得都要哭了。他想不到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竟然是这么伟大,他似乎开始动摇了,他在想自己难道不该为儿子树立一个正义伟大的形象吗?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父亲该做的事情吗?旺财想到了这些,但仅仅是在一瞬间,下一秒他脑海里又跳出了那个计划。

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伟大的计划,也正是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起早贪黑地工作,这个计划也似乎成了他的活下去的动力,他也明白想要实现梦想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就是要舍弃掉许多被人称赞的东西的。这就像是人入了佛门就不能再有任何的七情六欲了,做所有的事情都要无私,都要为别人着想,都要以所谓的大局为重。旺财想想都觉得可怕,如果那样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呢?辛苦的付出除了一个好名声就什么都捞不着了,相比而下他还是喜欢这种低俗的、到处充满欺骗骂声的生活。

“好。”旺财一口答应了儿子的请求:“我带你跟我一起下乡去抓害人的坏狗。”

旺达听董事长这么一说,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但有一点你一定要听我的,不然就立马开除你。”旺财突然阴下脸以一种十分严厉的口气说道:“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谁也不许说。”

旺达被董事长这突然变了的脸色吓了一跳,他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保密的原因,这是做好事不留名啊,旺达慷慨激昂的向董事长做了保证,仿佛像一个战士接到上级命令时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一样的坚决。

旺财踏上了伟大复兴的道路,有了旺达的加入旺财工作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儿子虽然干不了体力活但却可以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这下他骑摩托车带个小孩子也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了,就像带儿子兜风玩儿似的。这样以来旺财的业务量明显提升了,不用说门口的炮纸也明显增长了厚度。旺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只要一有闲空就会跑去建材市场乱逛一通,问问水泥什么价,问问钢筋什么价,就算是不买他也会急头白脸地跟人家讨价还价一番,然后别人就会不耐烦的把他轰走,即使这样他也不会放弃,这家不行他就换另一家。经过几次的考察他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别看卖主多么坚定材料价钱,其实都是可以活动的。可不能少了那一分半离的,可耐不住多啊,把这些算起来盖起一座楼房就能省下不少一笔钱,把这笔钱用到哪里也比让那些黑心商家赚去了强啊。现在旺财似乎已经隐约看到了楼房在一点点的升起来,他看到了楼房的高大漂亮,看到了邻居那低矮的破房子在楼房的映衬下显得是多么的寒酸,也看到了村里人看他的那种羡慕佩服的目光……每次想到这些旺财就会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想着照这样发展这个计划根本用不了三年,最多也就两年的时间。

转眼过去了整整两年零三个月,村里挺拔着的仍还是一座楼房——老刘家的,显然旺财的那个“最多两年”没有实现。

他金盆洗手了吗?他被疯狗咬死了吗?他被警察抓住了吗?没有,都没有。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厚脸皮、吃不了半点亏的旺财先生,只不过他消瘦了许多,头上也冒出了一撮一撮的白头发,村里人说他没有生病,都是被盖房子这件事愁的了,好多次都有人看到旺财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炮纸发呆,大晚上也有人见他一个人在地里发呆,天天也不说话了。

旺财已经算不出来,也越来越不敢算公司多久没有过收入了,只是村里人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听见过旺财家的炮响了。的确,旺财已经有半年的多的时间没有业务了,这半年以来不仅没有收入反而还花了不少,只出不进让旺财觉得花出去的钱像流水一样。旺财只觉得无能为力,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生活水平降到了最低层次,裤腰带勒得咔咔作响也丝毫没有挡住票子流下去的速度。

旺财白天晚上都在想着盖房子的事,真是有一种当年岳飞收复中原未果的郁闷和惆怅。儿子旺达看到董事长天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想了好多天也没有想明白这下把恶狗都抓完了他为什么还不高兴呢!想得久了,人们发现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头发也一夜之间白了很多,终于旺财病倒了。

偷狗者的春天真的过去了,以前旺财每天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捕获三五条大狗,而现在三五天也难再偷到一条狗了,这微薄的收入甚至都裹不住了摩托车的油钱。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虽说偷狗人的技术装备提高了,可是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啊,以前人们养狗有两个目的,一是看家,另一个就是卖钱,可现在没人图卖钱了,都纷纷养起了那种和猫大小相当的哈巴狗,就算是家里有大狗的也都提前给卖了,不卖干啥,等着那帮混蛋去偷吗?这下子偷狗者就算彻底下了岗,大狗溜达几天也碰不着一条了,小狗偷了还不够一个鸡头钱呢,那么谁还愿意出力去干这赔本的买卖啊。

旺达刚开始加入旺财的时候生意也可好了,有儿子的望风和掩护,旺财不仅活儿干的多了也安全了许多,任凭谁也不会怀疑这一对父子会干起偷狗的勾当了。旺财非常高兴,隔三差五就会夸奖他一番,并且也会发糖作为奖励,旺达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他把自己当成了拯救人类的英雄,就跟孙悟空、奥特曼一样厉害。旺财每天都会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找目标扔鸡头,每次都是空着车去回来满满当当的回来。旺财的脸红扑扑的,精神得像牛一样,别人都说他比刚抽过大烟的人还要精神,他总会情不自禁地骑着摩托车大声笑着喊出那两句自编的口号:“你家养狗我发财,明年你养我还来。”后面的旺达也跟着伊利哇啦地应和着。

曾经的辉煌真的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旺财只能看着地上那一层褪了色的炮纸感叹了,真是世事无常啊!那眼看着就要拔地而起的大楼现在却成为了泡影。这是人生的第一个大目标啊,这次错过可能再也难以实现了。旺财绝望了,他一夜之间头上添了许多白发,身子骨也一天天变得消瘦和虚弱了,仿佛一场风就能给他吹倒似的。

旺财只要看到那一堆炮纸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很多。每每这时他的心里难受得就像压了座山似的喘不过气来。最后他忍无可忍索性一把火全给烧了,这一烧旺财才终于知道自己这几年以来究竟偷了多少条狗,一大堆的炮纸整整冒了三天三夜的狼烟,旺财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片烟灰内心无味杂陈,这烧的不光是一堆纸,而是他的辉煌、他的梦想和他人生最大的追求啊!

儿子旺达倒没有为这件事感到任何的忧愁,反而他很高兴,因为终于把那些可恶的坏狗抓完了,这是抗战胜利了啊,他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把自己干的这些光荣事迹说给别人听了,但还不等他开口说旺财就拽着他的耳朵连打带骂地给弄回了家,旺达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反正他再也不敢当着人提这件事了,他在心里想着董事长真是太低调了,他更加佩服他了,佩服他就能把做得这么好的事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后来旺财在参加完村里一个老人丧事以后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他说这人活着存再多的钱有啥用呢?死了不还是带不走一厘一分?不花钱就是一堆纸或者一串数字,所以他不想再过那种省吃俭用而又无法阻挡住钱流下去生活了。他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钱,买好烟好酒、买新衣裳穿,反正计划全都泡汤了,还省个球啊?越省越穷,还不如花个痛快,花完再讲花完的事儿,以前穷的叮当响不也活得很好吗!

旺达为父亲这种异常的行为感到很吃惊,那些肉以前都是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这离过年还早着呢,难道是要世界末日了吗,旺达在脑海里这么想,他去问村里的大人别人都嘲笑他傻,说大地还这么稳怎么会毁灭呢。旺财还特地给儿子买了一件新衣裳,旺达高兴得像疯狗一样在村里跑了好几圈,这是他记事以来父亲给他买的第一件新衣裳。要是在以前旺财是打死也不会买给他的,因为他觉得这小孩子长得快,用不了多久衣服都穿不上了,再说小孩子讲什么好啊,除了浪费还是浪费,有那闲钱还不如吃点喝点呢。从小到大旺达的衣服都是旺财给别人要来的。这下旺达穿着新衣服高兴得可是坐不住了,村头巷尾地跑了一遍又一遍,逢人便炫耀他的新衣裳:“看我的新衣服,漂亮吧,有好多个口袋呢,前面有两个,后面还有两个,看这腿上面还有一个哩,看啊,你们往这里看啊。”有人不屑地说他的衣服是给别人要的,是别人穿破了的,旺达很不高兴,他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买的时候自己就在跟前,就连旺财给人家讨价还价还有卖衣服的那个人长什么样旺达都尽可能的给还原了,临了他就会把衣服凑到别人的鼻子跟前让人家去闻新衣服的味儿。

旺财变了,他完全变了一个人,经过这么久的大补原本蜡黄的脸变得红润了,整天穿一身崭新的衣服到处乱逛,他渐渐染上了酒瘾,白天喝,晚上喝,在家喝,在饭馆里喝,偶尔在街上碰到一个稍微有点印象的人就会热情地拉着人家下饭馆喝酒。

旺财彻底体会到了一种有钱人的感觉,看有多少人开始围着他转了,恭敬的敬他酒喝,帮他点他买来的烟。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至少这种大款的感觉和醉酒后的感觉能够让他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东西,喝醉了就睡在大马路上、睡在玉米地里也是舒服的,因为再也不用去想盖房子的事儿了,他在心里想这才是人的生活。

村里人也越来越读不懂旺财了,原来一个一分钱都能掰两半花、看见谁家的东西不偷走一点都觉得吃亏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呢?整天请这个请那个的,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些钱呢?一个游手好闲的光棍家里唯一拿的出手的可能就是那辆破摩托车了吧,真是怪事。大家这么想,但是没人敢去问他,没人不知道他那狗脾气,得罪他可就真是没事找不痛快了。

有一次,村里的王麻子老汉还就找了回不痛快,那天旺财像往常一样在一大堆人群中喝着酒、吹着牛,妇女们做着手里的活儿打着趣地对旺财说:“你这日子过得好滋润啊,整天小酒喝着小肉吃着。”旺财不说话,故意把嘴“砸吧”得更响了。旁边又有人接着说:“看你这不种地,不打工的咋还这么多老本啊,要不给我们指点指点,也让我们也过上你这样的美气日子”。旺财故作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啊。”

站在一旁李老汉开玩笑地接道:“不会是劫了谁家的财吧?”其实老汉想表达的是劫富济贫,就是因为这句话,旺财一下子火冒三丈,他模糊地听出是说他偷了人家的东西。不等老汉反应过来旺财手里的酒瓶子就朝他飞了过去,把老汉吓得“哎呦”一声躲开了。老汉想他是个酒晕子也就没给他一般见识。紧接着旺财开始狠狠地骂起他来了:“你这个老秃驴是个什么东西啊?凭啥说我偷了人家的东西,你是看到了还是抓到了啊?”

老汉看跟他无理可讲拔腿就跑回家去了。旺财没有善罢甘休,也一路摇摇晃晃地跟着老汉去了他家,老汉急忙反锁了大门,旺财进不去就站在大门外蹦着骂了起来,又搬起几块大石头把大门砸的天响,周围围上来了许多人,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他的,谁还不知道这个混蛋是个啥货呀,真是比疯狗都难缠。

旺财从下午一直骂到晚上,把老汉的门口吐满了呕吐物,散发着恶臭的酒味。这一下午王老汉也没少受他那个厉害媳妇的骂:“你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没事理他那么多干啥呀,人家都不理他,就你能啊?”老汉是个有名的“妻管严”,无论她骂得有多难听,老汉都不敢顶她半句,只蹲在地上不停地抽着旱烟。到了半夜旺财还没有要撤退的打算,他找人通知儿子旺达让他来给自己送点厚衣服过来,李老汉一家睡也睡不成了,直到村长过来说要报警处理的时候旺财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由分说爬起来就跑回家去了。

这一下可把王老汉捧火了,没人不知道他和旺财的事迹,逢人他便红着脸、发着毒誓说:“我保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跟这个狗娘养的说一句话了。”

经过几个月的挥霍旺财这几年所赚下的钱已经基本上见底了,这直接致使他喝酒的频率大大减少了,原本围在他周围的兄弟们也都远离了他,因为他实在没有闲钱用来养活他们了,连他自己的吃饭都成了问题,他已经预感到艰苦的生活像一张罗网正在渐渐地向自己逼近。他虽说过惯了苦日子,可一想到又要为吃饭奔波了心里还是会有很大的感伤。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常会做噩梦,他梦到自己背着儿子在无边无际的冰雪里奔跑,他能够看到自己和儿子的胃都饿得干瘪了,就像两个晒干的苹果,他跑不动了,他想停下来歇一歇,可他又感觉到周围有无数个人拿着火把和刀子在包围着他们,这使他怎么也停不下来……,每次醒来他浑身都布满了一层冷汗,他心里觉得极度的空虚和恐惧,他还是害怕那种贫穷的生活,不分黑天白天地去地里刨、地里挖,省吃俭用的到头来还什么都存不下,穷得还是叮当响。这一切对他以前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可在他逛了一圈天堂以后这些都成了耻辱、都成为了挥之不去的噩梦,人常说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对着哩呀。

那天,旺财拿着面袋子去镇里买面去了,他正走着突然有人在他的背上猛拍了一下,旺财往后一扭头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人吃得肥头大耳的,脸上脖子上都堆积着一块块的看着都觉得油腻的肥肉,微张着嘴露出两排大黄牙直看着旺财,似乎是在等着旺财喊出自己的名字。旺财没认出来,他很生气,正当他要开口破骂的时候那两颗大黄牙上下动了起来:“旺财老弟,我是你黑三哥呀!”

旺财吃了一惊,他的确被黑三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这还不到半年的光景他老了至少得有十岁,曾经的红润而富态的脸现在变得蜡黄而松懈,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旺财轻蔑地扫了他一遍然后就装笑地问道:“三哥呀,你啥时候出来的啊”。黑三低下头苦笑着说:“前天,正想着找你说话呢,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你说巧不巧?哈哈哈……”

旺财象征性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因为这马上就到饭点了,说多了肯定还得请客,他刚从里边出来,肯定兜比脸都干净,到头来还不得自己掏腰包啊,这要在以前倒不值什么,可现在情况不同啊,自己身上仅剩下一些买面的钱,这要是一顿给吃了那以后自己和儿子还不得喝风屙屁去啊!

真是怕啥来啥,旺财正想着点子离开呢,黑三便扯住了他的衣服:“兄弟,现在老哥落了难,这半年都没有尝过酒味了,你现在混得可抖了,走,咱俩去饭馆说说话吧!”

旺财一听脸都变色了,这可是买面粉的钱啊,但是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咋说以前也是生意伙伴,说着旺财就满脸堆着笑把他让进了饭馆里。

这已经是黑三第二次吃牢饭了,上次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他还不是狗贩子,而是跟旺财一样是个靠偷狗为生的个体户,可能是因为抢了同行的生意被人给匿名举报了,那个时候他跟旺财一样赚了钱不舍得花,都拼命地攒着。那一次就被警察连底儿给掏空了,在监狱里住了三个月出来后他就想通以后再也不省吃俭用的存钱了,赚一分花两分才好呢,要不哪天再被谁举报了存再多钱也白搭,所以此后他就从不攒钱了,赚的钱都用来喝酒吃肉了,这次黑三被抓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因为他没有钱,那辆汽车也早就卖了喝酒了,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有一千块钱,他为此非常高兴,怎么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黑三无儿无女到现在也还是光棍条子一个,他想自己一个人关上门到哪里不是过呀,再说那地方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饭馆里,黑三大口地喝着酒、吃着肉,像个没事人似的,完成不像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样。旺财非常佩服他的心态,他想这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肯定死的心都会有了,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还愤怒的咒骂着那个举报者,而黑三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不住地享受着这阔别半年的酒肉。他想还是在外面爽啊,赚一个花一个,天天都能喝酒吃肉,不像里面那个鬼地方,他叹口气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黑三大声地“砸吧”着嘴根本没去听旺财的废话,旺财也不再去咒骂了,他本来想借此与黑三产生一下共鸣,一起咒骂一下那个无耻的王八蛋,但看到他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不禁在心里又心疼起了这顿饭钱,这可是家里最后的钱啊。

吃喝了一会儿,黑三的肚子已经填得差不多了,他红着脸在嘴里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旺财老弟,你能有今天可不能忘了我啊。”

旺财“嘿嘿”地陪笑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这次为什么你会安然无恙吗?”黑三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拍着旺财的肩膀说:“那是因为是我保住了你。”

旺财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警察对我软硬兼施,让我举报你们这些人,我把他们都说出来了,唯独没有说出你,为啥?不就是因为咱哥俩关系好、感情深吗?再说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也很不容易。”

旺财彻底被这一番话感动了,在黑三被抓走的那几天里旺财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就怕这些人把自己拱出来,原来黑三在这里起了这么大的作用啊,真是患难见真情,旺财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倒了满满一杯就敬了黑三一仰脖喝了下去。

黑三见旺财这样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重新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搂着旺财说道:“咋样,老哥这事办的漂亮吧,这顿酒不白请吧”。

黑山问旺财这段时间的生意咋样,旺财直摇头,他重重的叹口气把行情和自己这半年以来的事儿都吐了出来,黑三趁着那几分酒劲痛快地笑了起来:“我听说你的事了,这样就对了,这就说明你活明白了,挣钱就是用来花的,不花钱就是纸,连卫生纸也不顶。一旦出点啥事,连底儿都给你掀了,钱再多也不够警察用车拉啊。”

旺财愁眉不展,黑三怎么说心里也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他甚至都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心里,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呢,钱都花出去了,连明天吃饭都成问题了。

黑三看着他那张死了爹一样的脸把他心里所想的事情都看穿了:“钱都花完了吧?是不是开始犯愁了呀?”

旺财点点头:“咋能不愁啊,这钱一下子花完了,那个生意也做不成了,这一下子没有了收入咋能不愁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爷俩连明天吃饭都成了问题,要是我自己咬咬牙也就算了,可还有个孩子啊”。在这样的时刻旺财还没有忘记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黑三来了精神,他把头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老活不能干了,再干那个现在能饿死,我们得换一个别的出路。”

旺财听黑三这么一说就猜到他一定又有了什么赚钱的门路,他迫不及待地凑上去问道:“老哥,什么门路啊,快告诉我。”

“当然给我们老本行有关联,以前我们工作的地方只在外面,那能行吗?我们得想办法走进去啊。”

旺财一下子明白了:“哥,你是说翻墙跳到别人家偷东西?”

黑三轻轻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意思吧,进了屋里我们还不是想拿啥就拿啥吗?随便拿点东西也比狗值钱的多啊。”

旺财心里有点害怕了:“哥,我看这不太容易吧,那么高的墙不好跳啊,如果被人发现了恐怕跑都不好跑。”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要是甘心这么一直穷下去那你就不要去,我去找别人合作,有好几个人昨天都跟我说好了,我心里想着你就都先没有答应他们。”黑三故意这么刺激了旺仔一下,他紧接着又换了一种缓和的口气说:“兄弟呀,咱又不傻,咋会被人发现啊!我们下手的主要对象就是那些家里没人的,或者是家里只住着老头老太太的,就算被发现他们能怎么着我们啊!”

旺财彻底被说动了,他的两只眼睛又重新散发出了久违的光彩,旺财露出了笑容,掏出兜里所有的钱大声喊着:“老板再拿一瓶酒,再炒两个菜!”

旺财又重新抖擞起了精神,他浑身充满了力量,跟之前完全又是两个人了,旺财的突然转变就更让村里人摸不着这个混蛋的本性了,大家背地里开玩笑说他这是回光返照!

处于“回光返照”期的旺财同志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原本那两只猥琐而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清澈明亮了,只是那份猥琐却有增无减。他又找到了自信和奋斗的目标,按照黑三先生给他展望的美好蓝图只要够大胆、只要够勤奋,他那个住楼房的梦想就一定会实现的,并且会非常非常快!这种赚钱的速度是偷狗脱了鞋也赶不上的,这就是创新,任何企业只要不追求改革和创新都是会失败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从偷狗转型到了入室偷盗这就是成功,我们要清楚这份工作只是暂时性的,它早晚会过时的,所以我们要时刻准备好转型,往后我们可能会去做贩毒甚至贩人的工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肯定会越走越高端,越来越上档次的。”黑三声情并茂地给单纯至极的旺财同志打着“激素”,旺财当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现在对他来说黑三就算是半个神仙了,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想如果黑三小声地告诉旺财让他叫自己一声爸爸旺财也一定是能够接受的。

旺财又再次过上了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的生活,早上天不亮他就发动起摩托车“轰隆隆”地奔镇里找黑三去了,然后二人就开始在这十里八乡的大街小巷里乱逛,四处寻找着下手的目标,可一连几天都毫无收获,没有钱烧油他们又不得不骑自行车下乡了,旺财有些气馁,他完全没有看到希望,渐渐的打起了退堂鼓,黑三还在坚持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天天都保持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面对旺财的泄气黑三隔三差五的就会给他打上一针“稳定剂”。黑三完全摸透了他的病症,每次他都会以一种激扬澎湃的语气带他去展望一遍一遍的蓝图,给他讲正在冉冉升起的楼房。这些话黑三不知道给他讲过多少遍了,他甚至都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但恰巧我们的旺财同志就好这一口,黑三这剂药每次都能使他药到病除,不论昨天他敲了多响的退堂鼓,只要喝了“药”第二天天一亮我们看到的又会是一个精神抖擞的旺财,黑三夸赞他是“打不死的旺财”。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排调查,二人终于锁定了目标,这让旺财激动不已,这第一单生意他已经等了好多天了,他的心里既感到兴奋又充满了不安和恐惧,这毕竟是要跑到别人家里工作啊,如果被发现可能跑都跑不掉了,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干,生活已经不给他任何思考选择的机会了。

晚上两个人就约好一起出发了,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地打听到这户人家就住着老头儿和老太太两个人,儿子儿媳妇都出外打工去了,老两口是睡在这里看家的。到了十点钟左右村子里就完全安静下来了,只能隐隐听到从很远处传来的狗叫声,黑三拍了一下蹲在墙角下面的旺财示意他开始行动,旺财点了点头并从兜里拿出了一块黑布围在了脸上,黑三一把给他扯了下来,小声地问道:“你这是干啥呀?”旺财很不高兴:“干啥,能干啥啊,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啊。”黑三气得直摇头,愤愤地骂了一句:“傻子吧,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两个人麻利地翻过了墙头,他们在屋子里却没有发现老头儿和老太太,黑三猜测他们可能还没有过来,在黑暗中他在旺财的身上看到了一道显眼的白光,他觉得非常好奇就伸手摸了一下只惊得旺财失声喊了出来,黑三也吓了一跳,他划亮一根火柴照去,这一看使黑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原来旺财的裤子破了一个长长的大口子,一半屁股和半条腿都露出来了,旺财看到后慌忙用手遮住了,尴尬的脖子都通红通红的。他努力地回想着,他想一定是刚才翻墙时被墙头上的玻璃划破的。

今天真是有神灵相助啊,第一天干活就凑巧家里没人,这多方便拿东西啊,二人这么想着就快步走向里屋找贵重物品去了,黑三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痛就去上厕所去了,剩下旺财一个人还在翻找着,旺财倒也不客气,在这里完全没有拘谨的意思,那感觉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他四处翻找着抽屉柜子里的物品,镜子、梳子、被单、被罩、水杯、茶壶、刮胡刀、电风扇、电视机……旺财一一察看着,都把这些东西的具体位置记在了脑子里,他想着等会儿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因为他的家里正缺着这些东西呢。

突然旺财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同时大门里面也响起了关门声,他猜测这肯定是那老两口子过来了,虽说他们两个加一起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可旺财还是觉得理亏便拉了灯飞速地躲在了床底下,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床便响动了起来,旺财听得出来他们已经脱衣服躺了下来,他小声的呼吸着,轻轻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老两口睡去,屁股贴在地上使他觉得有点凉。

旺财在床底下睡着了,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老两口自从躺到床上嘴里就没停过,旺财听了一会儿就昏昏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过来,他是被床上那极有规律的响动和粗气声惊醒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仔细听了一会儿以后他才凭借着自己曾经的经验断定这是在做爱,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俩人加一块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啊,旺财惊佩着老头旺盛的精力,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过了好长时间,床上的动静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时而快时而慢的,老头儿均匀地喘着粗气,老太太“嗯嗯啊啊”地呻吟着,这一下可使床下的旺财同志受不了了。经过仔细的辫音旺财听出来这并不是那老两口子,而是两个年轻人,他猜想这一定是老头儿的儿子和儿媳妇,旺财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这下连脱身都难了,同时他又觉得高兴,能够这么近距离地偷听人家办事儿,只可惜在床底下看不到人啊,但尽管这样,他也觉得对自己这么一个几年没见过肉星的光棍来说就算是莫大的福利了,他通过女人的声音断定这一定是一个极有情趣的人,从她的叫声中旺财似乎听到了一种山西的口音,甚至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妻子,他立刻被自己这一荒谬的臆想弄得笑了出来,待平静了一会儿以后他脑子里竟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山西媳妇,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张张同妻子做爱时的画面,妻子雪白的如面一样的皮肤,胸前挂着的那一对永远也吃不饱、永远也吃不够的大奶子,还有高潮时那一声声放荡的嚎叫……想着想着旺财下身起了强烈的反应,只觉得下面又热又胀的,加之又配上上面撩人的“音乐”,旺财情不自禁地把手慢慢地顺着裤子的破洞伸到了裤裆里……

或许旺财想破另一半裤子也想不到床上的那个放荡女人真就是自己曾经的妻子。是啊,这怎么可能呢,他是被旺财赶走的啊,这个事不说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但是那附近的几个村庄绝对是尽人皆知的,她自己干下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情还能有脸呆在这里吗?可她还真就出其不意地做到了这点,妻子被旺财赶出家门后挺着个大肚子无处可去,她开始想着还回山西老家去,可转念一想自己就是因为家里穷被两个哥哥卖出去的,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回得去吗?就算是回去了她想自己也一定过不好,光是周围人的白眼肯定就能把她瞪死,这么想了一遍她决定要留在这里,于是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顾客”,她能够留在这里指望就只有他们了,于是她挺着个大肚子开始挨庄挨庄的找下家了,在被拒绝好多次以后她终于成功了,收留他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家里哥七个,他最小,所以取名就叫小七,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所以哥七个都没有娶上媳妇,小七活了一把年纪连女人的毛也没摸过,只听村里结过婚的人讲做爱是多么多么的爽,可他却没有尝试过,只能过过耳福了,后来他听说了旺财的妻子,就省吃俭用地攒了几块钱过去爽了一把,那次过后小七就喜欢上了做爱,那飘飘欲仙的刺激感彻底吸引了他,从此他变得勤奋了,开始努力地打零工赚钱,只为了再过去爽上一次。所以当这个女人挺着肚子站在他面前跟他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小七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他高兴坏了,因为这下做爱就再也不用花钱了,还净落一个媳妇,以后再也不会被外人嘲笑自己一家子都是光棍汉了……

没过两个月旺财的妻子就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小七倒也不介意,管他是谁的种呢,只要在自己家里出生的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儿子还没有生下来几天小七就抱着他满大街地炫耀去了,倒也惹了不少村里人的羡慕,最羡慕嫉妒恨的就是小七的哥哥们了。

生下儿子以后小七原本就贫苦的生活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别说奶粉,就连面粉都快断顿了,迫不得已,妻子在小七的大力支持下重新又干起了老本行,刚一开始她的顾客只是小七的几个哥哥们,后来小七觉得只靠这么几个穷鬼是赚不了钱的,于是就把生意范围渐渐扩大了,没过多长时间这附近几个村子的光棍汉就都知道了,小七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老鸨,每天他就负责洽谈业务,联系客户和讨价还价,生意还真是好,妻子白天晚上地活干不完,票子自然也就哗哗的往兜里进了,为了刺激别人的消费小七故意给妻子取了一个日本式的名字,叫美子,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美”字。

“美子”这个名字迅速火了,这个名字把光棍们撩拨得不行,刚一开始大家真以为这是个日本女人,于是都争抢着前去消费,这中国娘们儿见多了可还没见过外国货啊。光棍们打完一炮后才发现上了当,但他们并不生气,因为这个中国美子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刺激和满足,他们不奢求外国女人,毕竟花的钱在那摆着,这价位能睡一个这样的女人就够便宜的了。

伴随着床上面剧烈的抖动和女人发出的“伊啊”声旺财和他们两个一起达到了高潮,床上瞬时静下来了,只能听到几声疲惫的喘息声。床底下的旺财也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缓了好一会儿那浑身的麻酥感才渐渐淡去,旺财只觉得下身一阵发凉,伸手一摸才知道裤裆里粘满了一层黏黏糊糊的精液,连地板上也淌了一片……

经了一场极度的欢愉以后床上的男女都累的瘫软下来,他们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呢呢喃喃的交谈着,旺财闲着无聊便把头往外面伸了伸偷听着。他们互相赞扬着对方的功夫,女人发出一阵阵娇羞而又性感的浪笑。

又过了好一会儿床上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床上面隐隐传来了男人哀求的说话声:“美子,美人呦,你这么急着走干嘛啊,躺下说说话啊!”旺财听到“美子”这个名字俩眼顿时亮了,他先前就听说过这个女人,也知道她是干这一行的,在以前有钱的时候旺财也曾想过约一炮,可当他知道这是个假日本人后就放弃了,他说这是挂羊头卖狗肉,是明摆着骗人的!

美子撒娇似的在男人的身上拍了一下:“还歇什么啊,小七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再说你还能行吗?下次吧,你先好好养几天,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男人经美子这么一撩拨瞬间又硬挺了起来,他从床上跳下来一把将要离开的美子拉到了床上,三两下就脱光了她的衣服,男人喘着粗气说:“我让你看看我行不行,我给你加钱,小七让他在外面多等一会儿吧,不会耽搁你下一单生意的。”女人也来了激情,安静地享受着这猛烈的攻击……

伴随着床上的动静旺财的身体也再次起了反应,他像一个无私而勇敢的战士一样加入了战斗,这次进攻是猛烈而短暂的,不到几分钟床上床下就已经结束了战斗。大门外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那是小七在提醒时间到了,男人愤愤地骂了一句:“他妈的,这生意做的真精明,多干几分钟就像催命似的。”

美子走了,男人抽了几根烟也沉沉的睡去了,旺财虚得两眼昏胀,身体像瘫痪了一样,在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才晃晃悠悠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旺财才从墙头上爬出来,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远处已经响起了公鸡的打鸣声和狼狗的吠叫声。旺财心如死灰,他踉踉跄跄地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嘴里嘟囔着直骂娘,他从来也没觉得这么累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像一条狗过,他把自己这一切不幸的遭遇通通都归结在了黑三的身上:“什么狗东西啊,害自己在床底下趴了半夜连个毛也没偷着。”他真想现在就跑到黑三家里痛骂他一顿,可他实在虚的没有一丁点力气了,这十几里的夜路就够他受的了,他真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啊。

旺财走到家里天都蒙蒙亮了,这时已经有勤快的庄稼人起来去地里干活了,旺财像老鼠见猫似的躲着他们,他实在怕让人知道自己的这一丑闻。到了家里旺财连衣服也没脱就瘫在了床上。

早上旺达叫喊着旺财起床做饭,旺财哪里起得来,任凭儿子怎么叫他都一动不动,旺达吓坏了,他看过电视,电视上只要叫不醒的人就一定死了,想到这里旺达就伸手去摸了旺财的鼻子,他丝毫没感觉到呼吸,他断定旺财死了,于是就一个人蹲在大门口哭了起来,村里有人问他为什么哭,旺达哭着说旺财死了,我摸了他的鼻子,没有呼吸了。大家都吃了一惊,赶忙进屋去看,旺财被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吵醒了,正当一个老头儿慢慢的伸手去摸旺财的鼻子是他突然坐了起来,吓得老头手一缩坐在了地上。

旺财气坏了,他红着眼把这些人都骂走了:“滚,你们才死了呢,你们全家都死了。”一群人走后旺财使劲瞪了旺达一眼就继续睡去了。

旺达一上午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找遍了家里的角角落落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找到,实在饿得不行了他又继续喊旺财去了。旺财还是不答声,旺达这次知道他没有死就不停地叫他,还拿了凉水往他的脸上浇,旺财气的不耐烦了就伸手狠狠地朝旺达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像放的炮一样响,旺达顿时觉得一阵眩晕,耳朵里发出连绵不绝“嗡嗡”声,脸上也瞬间浮现出了五个鲜红的手印,等一会儿脸上就开始火辣辣的疼了。

旺达不敢再招惹旺财了,又一个人蹲在大门口哭了起来,有人跟他开玩笑说是不是旺财又死了啊,刚开始旺达谁也不理,只拿白眼瞪他们,后来他越想越觉得委屈,只要有人看他他就故意哭的更大声些,他希望得到更多人的同情,旺达果然达到了目的,他大哭着告诉别人旺财为什么打他的时候所有人都可怜起了他,都跟他一伙的把旺财狠狠骂了一通,一开始旺达很高兴,可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他发现别人骂旺财的每句话都是在间接的骂着自己,别人骂他是狗杂种,自己就是他生的,自己不就是小狗杂种了吗?别人骂他祖宗十八代不就是间接的骂自己祖宗十九代了吗……,听了好一会儿旺达才听出来大家都是在取笑自己的,他很生气,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们,于是就擦擦眼泪跑回家了,把大门碰得天响。

旺财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起来后脑袋还昏昏涨涨的,他喊旺达,旺达故意不理他,旺财看到了他脸上的手印才记起来是自己打了他,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笑着问旺达吃饭没有,旺达摇摇头不说话,旺财笑着摸摸他的头说:“饿了吧,等着,我去给你做饭去”。旺达把头从他的手上挣脱开说:“家里没有吃的,连一点面都没有。”旺财不相信,他翻遍家里的盆盆罐罐果然什么吃的也没有找到,他这才想起来把钱都和黑三喝酒花光了,他本来想着昨天能干成功一单生意赚点钱好好补补呢,可……,旺财越想越气,头昏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过一会儿,从大门外伸头钻进来个人,旺达急忙告诉了旺财,旺财头也懒得抬只问了声谁啊,这人笑着回答道:“兄弟,是我啊,你黑三哥,你这是咋了啊?”旺财听见黑三的声音才怏怏地抬起了头,不耐烦地说了句:“你来干什么啊?”黑三举起来手上的东西笑着说:“给你送馒头吃啊,肯定没吃的了吧。”旺达见有吃的就一下子狼狗似的扑了上去,但他不敢去接,因为旺财还没有下命令,黑三把馒头推到了旺达的怀里他也没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旺财,直到旺财向他扬扬手旺达才一把抢了过去,就疯狗一般地冲进了屋里。

旺财看见他这个样子非常生气的骂道:“瞅你那没出息的样,跟你妈一个球样,生就是一个饿死鬼托生的。”

旺财这么骂黑三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显然是表明不在乎自己拿的这些东西啊,他递给了旺财一根烟:“咋的,生老哥的气了啊?”

旺财不回答,一个劲儿地抽着烟。

“我又瞄准了一家,咱们明天晚上动手吧,这次我向你保证绝对没问题。”黑三说。

“我不去了,你找别人吧。”旺财赌气似的说:“球毛都捞不着,还害我在地上趴了一夜。”

“怎么能叫球毛捞不着呢?那昨天我们就有收获啊。”

“收获?什么收获?”旺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昨天我知道你被困在了屋里,我也很着急,我就在院子里等着你哩,我想我不能干等着啊,于是我就在他家的院子里翻找值钱的东西哩,最后我把他家的电井给拔了。”黑三解释着。

旺财有点不相信:“那你是几点走的啊?”

“将近两点了吧。”黑三肯定地说,他看旺财还是不相信就继续说:“那个男的是不是在和一个女的办那事儿,那个女的不是他媳妇,是叫美子,美子是不是快两点的时候走的,她走的时候那个男的是不是又抓住她猛干了一回。”

旺财听得连连点头,这下他相信黑三没有抛弃自己了,不好意思地冲黑三笑了一笑。

黑三把几张钱塞给了旺财:“这次相信我了吧,这是卖电井的钱,你着急着用钱我就把大头都给了你。”

旺财感动极了,眼眶一红甚至都要落下眼泪了。黑三讲的真是动人,但有一些却是他编造出来的,他的确是等旺财等到将近两点,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走不掉啊!晚上当他在厕所里听到大门响就吓坏了,他急忙蹲在了厕所的黑影里,却不想那个男人刚好去了厕所,他没有看到黑三只嘴里哼着曲子撒了一泡尿,而这尿却不偏不倚地呲在了黑三的身上……,黑三没有把这一遭遇讲给旺财,因为他觉得这太丢人了。于是他就顶着一身的尿骚味开始偷电井了,他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浪叫声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黑三凑过去听了好长时间,他听到男人在喊“美子”这个名字,他一下子明白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他媳妇而是一夜情,黑三在外面干着急什么也看不见就想着拿着电井走了,刚抬脚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事,他知道美子的男人小七,他听说每次美子接活小七都会在别人家门口看着时间,这么想着黑三小心地走到大门旁边,他果然闻到了外面散发过来的烟味儿,他气的在心里只骂娘,可又没办法,只有等着他们把事儿办完了……

话说开了,旺财心里就畅快多了,他又重新归入了黑三的怀抱,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商量好了明天晚上的计划,在黑三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旺财仍还假客气地留他在这儿吃饭,黑三也心知肚明地推辞着,旺财站起身坚持着要送他出了门。黑色发现他身上还穿着那条破裤子,一半屁股和半条腿都在外面裸露着,并且裤裆处还结了一层面糊一样的东西,他瞬间明白了,只一个劲儿的看着旺财傻笑,黑三“嘿嘿”笑着对旺财说:“正常哩。男人都是这样,不这样倒不是男人了,等着,等咱弄着钱了也把那个美子包过来,包他两天,咱好好弄个够。”旺财听着脸上洋溢起了笑容,仿佛他已经赚到了钱,已经摸到了美子的身体,甚至都隐隐听到了她高潮时的浪叫了……

黑三兑现了对旺财当初的承诺,几单生意下来俩人都分到了不少钱,按旺财的话说是“现在动动手顶偷俩月狗”。这样一来旺财就更加敬佩黑三了,他感叹着黑三的从容不迫和胸有成竹,他说他就像是戏里面演得诸葛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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