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打电话

我离母亲远，不能常回去看她。所以，我就常常给她打电话。

一打就至少半个小时，有时会从单位一直聊到家里，或者从家里一直到单位，大约10公里的距离。结果，不是母亲的电话快没电了，就是我的电话快没电了，而手机也因为通话时间太长发烫，像因发烧滚烫的小脸蛋。

女儿们看我和常母亲通电话，如果三四日我没给母亲打电话，她们就说，妈妈，你好久没给姥姥打电话了，快打一个吧。在给母亲打电话这事上，女儿们像小闹钟一样的存在。

没多少新的话题，许多事都是翻来覆去地说。多数时候都是母亲说，我听。母亲绘声绘色地讲着，我全神贯注地听。我想，常和母亲聊聊天，母亲就可能觉得我是在她身边的吧。

聊天的内容有打牌。她有一个常去的麻将馆，几乎每天都去去玩一会儿，输赢没有定数。赢了，她欢欣雀跃。输了，她懊悔不已。我常劝她，把打牌当成娱乐，更何况你们也没多大输赢，开心最重要。

聊天的内容还有她忙了什么。母亲有时和人去山上采野菜，有时和人去掰苞米，有时和别人去做手工。太累的活我不希望她干，告诉她身体不是她自己的，是我们大家的。身体健康对我们来说最重要。

母亲最初的电话卡是在老家办的，她一次只交十块钱或者二十块钱话费，经常用不了多久没没钱了。都是我打给她，不让她打给我。这样给母亲省话费。遇到电话里说“对方已停机”，我就马上给她充值。

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让先生办一张附属卡，把附属卡给母亲用，这样母亲就再不用操心话费的事情了。我还给她换了一个智能机，姐姐还教会了她用微信，看小视频。她想我和女儿了，就在微信里向我发起聊天申请。

以前，母亲没有智能机，也不会用微信的时候，每年夏天回去，看到分开一年的母亲，总会被她日渐老去的模样震惊。头发又白了一些，牙齿又掉了一颗，额头的皱纹又多了一些……现在三五日在微信上聊一下，感觉似乎变得迟钝了，觉得她一直是一个模样，雪白的头发，半口的牙齿，几道皱纹里有一颗黑痣。

经常和母亲煲电话粥，慰藉的不仅是母亲，还有我，我常常思念故乡的亲人。聊上一会儿，孤独的感觉就没那么强烈了。有时遇到不如意的事，和母亲聊一会儿，就感觉好多了，母亲会给出自己的建议。那些建议都很有用，因为她走过的路很长，年轻的时候走出了国门，在国外呆了十年。

有时间就多和母亲煲下电话粥吧，不仅母亲会从你这里收获一份静好，而你，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