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对于意象、象征、联想、想象等等的鞭辟入里与深入浅出
当我第一次读到艾青的《诗论》时,我是震惊于如此化繁冗为箴言的著作却不为人所知,不为人所重的现状的。人们只知艾青有诗却不知艾青有诗论;人们知道《典论》《文心雕龙》《诗品》《人间词话》,那么也应该知道艾青的《诗论》。人们知道《培根随笔》,那么也应该知道艾青的《诗论》。
甚至,在网上搜寻资料,也是寥寥数言,看着被流量淹没的搜索,我知道,我必须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行动。
艾青——
第七部分小题为“意象、象征、联想、想象及其他”
注者前序:此部分共十二则。第一则为总论;第二至五则为意象;六则为联想;七则为想象;八九则为联想与想象的总论;十、十一则为其他;十二则为象征。此顺序必须着重思考。题为:意象、象征、联想、想象及其他,题目的内在顺序便是联系,在题目中艾青将意象与象征密切相连,而在具体的论述中艾青则将意象至于最前,象征至于最后,此顺序的改变是无意而为吗?若说其是无意而为,我等便暗里自我揣度,凭借着文字工作者对于文字的敏感,怎么可能大意马虎地将顺序随意调换?若说其是有意而为,那这里面所能表现出的艾青对于文字的表现手法的理解与认知,便真正的值得任何精益求精的文字工作者的重视。不仅是意象与象征的顺序的变化,第八则与第九则中联想与想象两个词也有互换的现象,当我们细细思考,便不难发现此两则中出现的呼唤是有律可循的。第八则主情绪,故想象于前,第九则主时空,故联想于前。再有,第一则总论中的顺序同样有变化,变化结果为:意象、想象、象征、联想,很明显,这里艾青将意象与想象,象征与联想,分组关联。总而言之,这些文中的变化与关联,不但是我们理解艾青观念的接入点,同样是我们深入认识这些表现手法的切入点。我不认为任何一名醉心于文字的朋友,应该忽视这其中的思考与运用。
一
诗人的脑子对世界永远发出一种磁力:它不息地把许多事物的意象、想象、象征、联想……集中起来,组织起来。
高卢言:第一,艾青对于诗人的创作之表现手法,独论此四法,可见一斑。第二,艾青将此四点的顺序与小标题的顺序之变化,是我们理解艾青观念的接入点,同样是我们深入认识这些表现手法的切入点。若细细论之,将意象与想象关联,因为二者皆主心与意;将象征与联想关联,因为二者皆主理与征。意者深进其内,征者远表于外。而小标题的顺序则是从某种习以为常的思维逻辑入手。
二
意象是从感觉到感觉的一些蜕化。
高卢言: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六事物,皆是深入心底里的感觉。
三
意象是纯感官的,意象是具体化了的感觉。
高卢言:诗人将自己的感觉化为了一种事物,而事物又化为读者的一种感觉。因为感觉是永远无法言明的,所以,意象是永远不可忽视的。传达感觉的,便是意象。意象是感觉的媒介又是传递感觉的工具。
四
意象是诗人从感觉向他所采取的材料的拥抱,是诗人使人唤醒感官向题材的迫近。
高卢言:前半句,意象需要选材。虽然一切都可以成为意象,但难免又有高低优劣之分,意象有其特有的历史文化属性,或称为民族性。如最常见的“月”,一个月字,里面是承载了数千年的汉文化的历史,故今天的月所传递的感觉也是绝不同于汉唐时所传达的感觉的,因为后面还有着“宋元明清”的文化。同理,汉文化承载者的月与大和文化承载者的月,所唤醒的感觉也是不同的。后半句,读者与作者之间具有距离。这种距离可以因为意象而缩小,也同样可以因为意象而拉近。比如,风萧萧兮易水寒。有些人将想到的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想到的是荆轲的英雄品质,在死亡面前的勇武与坦然,对于士为知己者死的一往无前。而也可以想到,王者荣耀中的阿珂,阿珂说,就是搞偷袭。想到的是人头后技能瞬间冷却五杀的酣畅淋漓。
五
意象:
翻飞在花丛,在草间,
在泥沙的浅黄的路上,
在静寂而又炎热的阳光中……
它是蝴蝶——
当它终于被捉住,
而拍动翅膀之后,
真实的形体和璀璨的颜色,
伏贴在雪白的纸上。
高卢言:除了通过与象征的比较来了解意象之外,剩下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意象来解释意象了。这里是“抓蝴蝶的意象”,如果我们无法通过这一意象读懂诗人的愿意,那也是再正常不过,因为我们众所周知的:语言具有隔阂与距离。意象属于语言的一部分。可能有些人会想到庄周,也或许会想到《百年孤独》中群飞的黄色蝴蝶。而我,则想到了一张老照片,辗转多年,空流热泪。
六
联想是由事物唤起的类似的记忆;
联想是经验与经验的呼应。
高卢言:联想是近乎于理性的,它需要的是经验。而下面的想象,我们常说,一张白纸才能天马行空。经验会成为想象的枷锁。
七
想象是经验向未知之出发;
想象是由此岸向彼岸的张帆远举,是经验的重新组织;
想象是思维织成的锦彩。
高卢言:相较于联想,想象总似乎比联想更可贵,但也更难以为人理解。
八
想象与联想是情绪的推移,由这一事物到那一事物的飞翔。
高卢言: 第八则主情绪,故想象于前。
九
有了联想与想象,诗才不致窒死在狭窄的空间与局促的时间里。
高卢言: 第九则主时空,故联想于前。
十
调子是文字的声音与色彩、快与慢、浓与淡之间的变化与和谐。
高卢言:节奏也,优美的语言定是优美的音乐。
十一
意境是诗人对于情景的感兴;是诗人的心与客观世界的契合。
高卢言:境界有大小,却无高低。王静安言: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钩”,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也?其又言: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十二
象征是事物的影射;是事物互相间的借喻,是真理的暗示与譬喻。
高卢言:意象指于内,象征指于外。意象在于心,象征在于理。意象是感觉到感觉;象征是事物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