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笔成趣·观旧作中一翁一妪肖像所联想……
·涉笔成趣·观旧作中一翁一妪肖像所联想……
1、历史可能有假设吗?
庚子早春疫情中“禁足”在家,凌晨例醒,自观吾《画中游》附记·西画部分“早期”中《老农王新之》一篇。其中有谓:
……刚下乡时,因听老知青们告诫:“轻易莫露特长哦,谨防当地卡住你不让回重庆工作”,所以经常画个画都象是有点儿偷偷摸摸的,唯恐让多的人晓得了。但事实真真是应了那句俗语:“纸包不住火”,很快,“这文林场知青(所谓“文林场”为此处小地名)很毬行家哟、可以把人画得个一模二样(后来细想,其实意思是“一没[无]二样”)呢!”这说法风样地便流传开来了……
这接下去,不消说,便是由本生产队而本大队而本公社,及至区上县里专区内,都渐闻吾辈“画名”,而由此至终的最后结果,便真是这人被当地“留用”、乃至即使国家恢复高考后都还被其借故“卡下”,看来倒真是应了当初“老知青”们的话了哩!
或谓:老童,恐怕你硬还是不要在当地“怎样怎样”的好哦?
但,且不说这大有甚“事后诸葛亮”之嫌疑了。实事求是地看当时“现存”之境:咱可能听了那“告诫”真便一直都不画画么?画了,可能制止“消息风传”么?而已然是直接掌握着你“命脉”的部门或人,责令你去参加当地各级组织的相关活动,你又能够强硬拒绝么?倘那样,岂非照样可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不让你回到家乡重庆工作么(就算是原本真有的话)?说到这儿,顺带说一下,最后(1985年)咱坚决愿依循相关政策“照顾夫妻关系”回渝,且是决不再参加当地任何“美术活动”,倒也确是“成功”了的。而问题是,这两种“拒绝”,可以“同日而语”么?最后这次,可真堪称是一切“时过境迁”、尤其咱好歹已是有着“全民所有制中学教师”资格之人并是起码符合“调动条例”之人了哇……
所以看来,倘要反观最初啥“该不该”的,追根究底,也只能是:是否咱倒是全不会画画,反而才好?
当然,真个那样,最低限度,77年恢复高考之后那次,咱在“文科”这边,也上了当时的重点大学线,真成了那之后被世人视为“香饽饽”的“文革后首届大学生”,就算是一辈子并无更多“野心”,单只“论资排辈”地“熬年头儿”,到退休,难不成还上不了一个“教授”或其他“正高职称”什么的吗,——呵呵,这对于“假想”中的咱来说,怕也基本就是不可能的吧?
问题却又来了,咱“压根儿不画画”,这,却是没法想象啊!我可是真是想象不出,那不画画的我,倒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错,照咱别的习性看,即便如此,一般肯定也会在文字方面有所为,甚至于照样会是所谓“著述等身”(倘因不画画,用于著述的时间精力还更多)。但,同时也可肯定的是,现实中最为自己所看重的所有有关绘画艺术这一板块的文字(直接与间接的),都不会有了。而倘是抽掉了这一板块,……嚯!真个不敢设想了。那咱一腔的“万丈豪情”,可是真个就全失依托了呀!……
所以看来,这种假设,既不能成立,其本身也只有害无益,绝对不该是一自诩“达者”之士所应有的。是以吾人向来就不会纠结于这类问题。事态只能是按它“所恃之理”、或其“规律”、或其所具的全部“内外条件”一步步发展到最终它会成的样子。历史绝无“假设”什么的,无论是大到国家民族,小到个人及家庭史。就算是定要去作这“假设”吧,那它也仅仅只是“假设”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及至是无谓与无聊的。由此可见,现在自己的一切,还真就“该”是这个样子。关于这,有一点似乎甚是有趣:每涉及到有关我个人生平或早年经历这类话题的时候,女儿总会沉吟地微笑说:
嗯,还是这样好!
其言外深意,亦可自明。是啊,倘不是一切一切一切的因由所致,我又怎会有这么件如此贴心的“小棉袄”、甚至于像盏“阿拉伯神灯”样的,如此这般地会体会我的心思,总是主动便会将些需要或有可能需要的东西,及时就呈送到这面前来呢?
言之至此,已无啰嗦的必要。顺带将提到的那幅我作于二十一岁时的油画附上。毕竟就是因为有了它及它们,才会有了现今的我,连同我生活中的一切。
2、瘦子与胖子
现今之人,有几个不是羡慕或“心仪”瘦子(真正的“排骨儿”或“晾衣竿儿”除外);又有几个,不是……(略去各种可能的心态)担心自己成为胖子?但,记得打小之时,起码有个两三年的时间,形若瘦削猢狲般的吾侪,大家暗中还真个是颇为“眼气”同伴中“形体富态”者的。而那时可不是盛唐、并没谁正式宣称以胖为美;但,倘是彼时你“胖”了,那,至少你多半怕是有个足以令人艳羡的家庭背景,才会“众皆丑陋尔何独美胖”的。固然,以那时咱的眼界所囿,见到同学或同伴中的胖美之人,也多只是些类似“各种掌勺人”家的子弟了。这也不再去说它们。而今这举世已然“以瘦为美”的时代,近期,因“疫困”在家,不时随意翻翻自己箧中的旧画旧文,忽见一篇,可巧也就正议及于此。文既不长,此不妨转录于下——
山乡老妇(《画中游》附记·西画部分“中期”35·上世纪70年代)
这儿所涉及的两帧人物肖像,也可以将其算作是当地民生的一种展示吧。其中素描那幅,虽说乃是原始稿件,但好象给人的感觉还不如油画这幅显得更加真实且是贴近生活。关于画中人物,素描之名已道得很清了:财务的妈。当然这名称听上去好象多少有些喜剧,还象是暗含一点儿幽默的色彩。“财务的妈”,似乎应该是长得个滋滋润润的才对呀,怎这老姆,却是瘦骨嶙峋,几根筋挑起一颗干不拉叽的头。其实不然。这才是彼时彼地实实在在的记录。真的,仔细回想起来,当时我在乡下各种各样长相的人也都算是见识过了,且是还为大量的人作过耗时不一的写生肖像,但我就硬是记不起自己在什么时候,曾经画过一个胖子。人怎样才会发胖,怎样则必定是瘦啊,这道理,何用我还来多说。看看这画中的老妪吧,她,与她的家人(自然也还包括作为生产队财务的儿子),连同其所有境况都大同小异的亲友,当时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已经不难想见。看来,什么叫做“记录在案”啊,这就是的。唔,原来在有意无意之间,达某还真充任了那个时代的一名小小“书记”哩。当然,这种说法,只能是它的本义、或最多也就近于法国文豪巴尔扎克所指称的意思,而断非当今它所演化出的意思了,呵呵。
原文之意已甚是清楚,原图更是一目了然,不啰嗦了。只附带说一下:这干瘦老妪的儿子,所谓“财务”,只是当时咱生产队“官员”中“吆鸭子”的一位(末位);而且,老实说,且不说他本人的品性怎样了,以那时本队的“财政金融”状况,就是他想要贪污,也都决计是没有一文钱可供他“昧心贪墨”的。因当时队里基本就只是一本“空账”,通俗地说,就是“该收的,对方拿不出;该付的,己方无可付”,而且就是这样,账本本儿也还在会计那儿,他(财务本人)掌握着的最大宗“现金资源”,也不过便是“待挪用”的咱那笔数几百元的“知青安家费”了。而那,可是队里相对别队作出重大“克制忍让”,收留下我与一个同伴,才得来的一笔“国家补贴”,不光时刻得应付上方的“查账”,且是本队上上下下,全都是“绿眉绿眼”盯死了的呀……所以他哥子就算是“胆肥想贪”,也绝对没份儿。记得那时看见他连同他的上司——正副队长与会计——最明显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行迹”便是:有次各自都穿出了条统一款式、质地也十分“耐磨”的“进口化纤”裤,其前面印有“日本”、后面印有“尿素”字样。还有一次更厉害的,就是1975年什么“三分之一”运动(据说其名得自当时最高指示“面上的工作要抓好三分之一”)到来时,这几位本队的“顶层人士”,曾通同作弊,乘月黑风高之夜,齐心协力,将队里靠近邻县地界的几株树儿“袭击”来私分了,且是还“嫁祸”邻县那个队之人、弄成一个类似“无头之案”了事。总而言之,这一切,好像都可用于“旁证”,证明那时一般之人,的确很难得“胖”起来,而生活中常见到的,自然也就都是一些不同程度的“瘦子”了。咳,也真真是时代社会使然呀!有老话说:“仓充鼠雀喜”,硬还不是说着玩儿的。而在“举世皆瘦”之时,那“胖子”,必惹人眼,同时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譬如,咱现在的某邻国,人民群众都瘦,唯独其领袖,人称“三胖”,并且连同其爷其爹亦胖,而其爹后来瘦了,大抵也只是因落下甚病,应了俗话说的“吃了肥肉都不长”那种情况罢……
说了恁些,归根到底一两句话:“主仆”们中胖子都多,这胖的人当然也就不那么扎眼;甚至说明彼时彼地这一般人的日子至少也都还算过得去。而倘是“主人”皆瘦,“仆人”反胖,那么问题可能就大啦。
此亦将咱这作于青年时期的油画与素描都附上,以供大家看看,然后笑笑或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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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一生所涉艺文事体庞杂。今自度时光金贵,此余生也,唯限致力于中式传统之画、文、诗、书四艺。又忖之,欲将其品透玩深,焉得不立个章法与规矩,或曰须得定下个追求之目标。故尔,在从前所拟翰墨丹青艺事标杆之外,此亦分别将其他三项依序补足。
吾之文事追求
凡有所感,皆立主旨。
涉笔成趣,郁乎文意。
取西法之严密逻辑分析与相对完整句式,得中体之约博宏深及简劲直捷感觉。俗生感遇但能触动心弦,必予捋理构架以成篇章,且是文无定法,任凭意兴发挥。
·精研艺术,细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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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赤子初心、文士才情、 达人意趣、艺者性灵,搜觅人生旅途种种苦乐参半事境,乃借助拙手所持翰墨丹青之技,得成带有一己独立标识之画品。
江南蜕心堂:原创艺文渊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