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山河渡我
“我觉得 啊 是把我藏起来的所有柔弱全数摊牌”
“就像在狙击战里暴露了目标一样 对方可以爆我头”
“这是我 最痛苦的地方”
二零一九年四月八号十二点三十六分,我把轻松筹的项目停了。
我记得筹款说明里我写:我有时候想啊,二十五岁应该是个挺不错的年纪,褪去了青春的懵懂,又还没到中年的焦虑的时候,应该挺好的。
后来看见他因为烧伤脸肿得像个要破的皮球,就只有个脚可以动,不能说话,情绪稍微激动些都会呼吸不过来,不像他,可是又是他。
我和妈妈是同时到医院的,她在她病床前认真看她的儿子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把她拉出来就一直哭一直哭,像个小朋友。
还有三天的危险期应该对一个可以感受到自己疼痛但是无法动弹的人来说应该是很难熬的。
医生说这样治下来几十万是少不了的,觉得,很无助也很无奈。
所以需要您的帮忙,希望可以筹到款项给他好好的渡过难关,给我们帮帮忙。
对此,感恩,感谢。
这是二十五岁的他没想过的问题,同样这也不是二十一岁的我想过的问题,我记得有一天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了,他危险期还没过,和不能开口说话的他说了很多,说得他躺在病床上一直哭,我也记得我哭着和他讲我才二十一岁这不是我该承受的。
然后他第二台手术完进了ICU之后有一天我和嫂子和妈妈还有亲戚在聊天,嫂子说他其实很自卑的,无论是初中的时候要被资助着上学,写感恩信还是而今。
那时候觉得挺痛的,总是有个迈不过去的坎,在他那里,同样在我这里也如此。
即便很努力去和平常的人一样,可是又有很多时候和别人不太一样。
那几天里妈妈给我发过四条语音全数都是:“老妹,快点过来”时长惊人的同步三秒。
以及我刚到高铁站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说:“老妹,怎么办,哥哥找你,情绪一直很激动”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准备安检又接到她电话,带着哭腔说同样的话:“老妹,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吵着要找妹妹”
我突然间就成了四五十岁的人的依赖,其实挺重的。
因为我看见她站在病床前,哥哥稍微激动一些她就很紧张,六神无主的样子,很无措又无助,她说他又不听,她就会急到哭了。
这个性格我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才对,可是,我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刚回到的时候觉得特别的漫长,三天危险期我总觉得是走了半个月的时间一样,很慢,很慢,又很煎熬。
我记得吧,刚到医院的时候,哥哥刚做完第一台手术休息了,她站在病床边看了他几分钟,一直很认真的盯着她,后来觉得气氛不对把她拉出来,她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出声那种。
应该是很痛的,扎心那种痛,我抱着她,重复的说:“乖噢,不哭噢”
第二天阿姨来了,进去看了一眼之后,两姐妹就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一起哭。
而后的某一天,亲戚们都走了,哥哥不让妈妈进病房,我让她先在外面坐会,再出来看她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估计是坐着坐着想着想着又哭了。
挺像我的。
是我挺像她的才对。
可是落地之后我没有认真的哭过一场,不知道哭可以解决什么。
那七天,也很痛苦,觉得自己撑不住,看着每日的用药清单数目都是九千以上加上那一句你的住院按金不足,请尽快缴费,一字一句都充满无奈,最后一次我交钱的时候刷了三张卡还交了一千现金,柜台的姐姐还说你这样操作是不行,若是换作平常我可能会说那我一会再来,所以我觉得我降低了一度声音她讲:“可是我们现在也是没钱才这样子刷嘛,不好意思”不像自己,可是那就是我啊。
记得那天老何说:“习惯所有的吵闹与污浊,也接纳骨子里的懦弱。自此,不必悔过,山河渡我。”
然后取了现在的昵称,挺好听的。
山河渡我。
二狗子还是二狗子,大妈还是大妈,部长还是部长,孩子还是孩子,学委还是学委,妖精也依旧是妖精,我也还是我。
本文作者
*作者的话:不管怎样还是自己的小朋友也还是那个死皮赖脸的小妖。
编辑|L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