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乐》是词人作品中成熟的硕果,被誉为辛词中的“压卷之作”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是辛弃疾的代表作,作于宋宁宗嘉泰四年(1204)镇江知府任上,时年六十六岁。该词从内容上看,谋国老成,具有政治家的沉稳、卓识;从表现手法上看,多处用典且极为剀切,有很强的借古讽今的现实针对性;从语言运用上看,既有运用故实的典雅,又有民间口语的通俗。“庾信文章老更成”,它是词人晚年作品中成熟的硕果,被前人誉为辛词中的“压卷之作”。我们从作者对典实的运用可以看出他既力主北伐又反对草率轻动的正确态度。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辛弃疾

上片的两个历史人物孙权、刘裕都是立足京口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作者既赞扬他们的业绩,又慨叹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下片用一反面典型。南朝宋文帝不经充分准备便妄想取得霍去病那样击败匈奴、筑坛祭山的胜利,结果落得“仓皇北顾”的惨败结局。结句以战国时赵国老将廉颇自比,发出沉痛的感叹。有谁会就此来问计于我?我老了,顶多也就是问问身体与饭量一类的事了。北固亭在京口(今江苏镇江)城东北北固山上,登临可以眺望江北。

当年韩胄当政,准备北伐,京口为江防重镇,北伐桥头堡。但北伐明显准备不足,作者深感忧虑。词人登临北固亭,联想起或成或败的历史事件,幽思深沉。以古鉴今,他既积极主张北伐,收复失地,又担心在并无胜算的情况下草率用兵,导致失败。词中所表现的疑虑和矛盾心情,表明了作者对坚持北伐和如何用兵的基本态度。名句中“气吞万里如虎”,说的是刘裕。刘裕字德舆,小字寄奴,南朝宋第一代国君,即宋武帝。

刘裕生于京口,家贫。后为东晋北府兵将领。曾参与镇压孙恩、卢循起义,击败桓玄,削平四川等地割据势力,统一江南。他曾两次北伐,灭南燕、后燕、蜀后秦,收复洛阳、长安。元熙二年(420)废晋帝,建立宋王朝,与北方崛起的北魏形成对峙局面。作者在这里突出他的北伐业绩,竭力赞扬他跃马横戈、气势如虎的英雄气概。刘裕与不畏强敌、占据江东,与魏、蜀形成鼎足之势的孙权一样,是作者心目中建功立业的楷模、收复失地的英雄。

作者追怀历史,仰慕英雄而心驰神往,把自己的理想、抱负,北伐中原的志向,驰骋沙场的豪情,全都浓缩在“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里。“金戈铁马”,极言其武器装备精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气吞万里如虎”,极言其勇气、豪情、声势,气吞山河,虎虎生威。“金戈”“铁马”“万里“气吞”“如虎”这些词语的组合运用,有力地表现了人物的万丈豪情和纵横驰骋、荡平天下的精神风貌。沉睡的历史人物被激活,刘裕的形象鲜明生动,跃然纸上。

名句之典与下片“元嘉草草”句之典形成鲜明对照。元嘉是刘裕儿子宋文帝的年号。文帝曾三次北伐,均以失败告终。元嘉二十七年(450)的最后一次北伐败得最惨。他听了彭城太守王玄谟陈北伐之策,又兴奋又激动,说:“闻王玄谟陈说,使人有封狼居胥意。”(《宋书·王玄谟传》)“封狼居胥”说的是霍去病。霍去病是西汉名将,对匈奴作战大获全胜,在狼居胥山筑坛封禅(祭天曰“封”,祭地曰“禅”),报天地之功,庆祝胜利。

文帝急于事功,头脑发热,草率用兵,结果宋军被拓跋焘一路追杀,边跑边回头,仓皇逃窜。宋由此失去大片国土,从此一蹶不振。两典同为南朝宋史实,一正一反。正所谓殷鉴不远,历史的经验教训值得注意。作者在本篇中借此二典批评南宋对金国策的两种错误倾向。借刘裕北伐典批评“投降论”,借元嘉北伐失败典批评“速胜论”。由此可见作者政治上的成熟和用典的策论意味。名句虽只短短十三字,却为我们勾勒了一幅场面壮阔、意境深远、形象鲜活、血脉涌动的巨大画卷,读之令人意气风发,精神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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